我渐渐平复了心跳和呼吸,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果然,一阵清淡到几不可闻的曼佗罗花香迎面而来。
我抬起抑制不住颤抖地苍白双手,将窗户关上。
心里,说不恐惧,绝对是骗人的。
我转过身,看着已经正襟倚坐在床沿的卫聆风,咬了咬牙,问:“这些曼佗罗花,是谁让种的?”
卫聆风面色不变,淡淡回道:“宫中一直就种有这些花。因为太后喜欢,后来朕又命人遍植了一些。”
“那么龙涎香呢?”我走近案前,取过一杯水,将那香浇灭。
卫聆风的双眉微微皱了起来:“你的到底想问什么?”
我认真地看着他:“为什么点龙涎香?”
“太后喜欢这个香,于是命人自千里之外寻来最正宗的,送了些给……朕和其他嫔妃。”卫聆风的话越说越心不在焉,眉头却越皱越紧,缓缓站起来走到我跟前。
“君山银针呢?”我压制住浑身的颤抖,开口,“也是太后?”
为什么?如果是别人还想得通,可是卫聆风明明是她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聆风双眼轻轻眯了起来,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声音平静却透着莫名的戾气:“朕没有耐性听你绕弯子。”
“卫聆风,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因为连我也不确定这些是不是巧合。”我舔了舔干涩的唇,心跳重如擂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但我依然一字一句地把后面的话说完。
“曼佗罗花香,龙涎香和冷香,他们单独或者其中两者混合都只是平常。只是一旦三种香味交融,长期被吸入人体的话……”
卫聆风的眼中慢慢凝起冰寒,声音都透着森森冷意:“长期吸入如何?是慢性毒药。”
“不。”我轻轻摇了摇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才有胆看向他,“他对身体没有一点危害。可是……却能侵噬人的心志。”
“不是让你发疯,也,不是变成傀儡,而是一种变相的催眠。”
“催眠?”
“是。”我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同情他。
如他这样自负的人,竟也许正在被人利用,而利用他的那个人又很有可能正是他的母亲。
只是,那样的心情只是一星一点,便被无边的恐惧吞噬了。
那些话,言犹在耳。当初听到轻浅温暖,如今想来,却只觉恐惧。
我凝聚起散乱的声音,继续说:“这是一种深度催眠。通过药物和某种……每天都能影响到你的暗示,可能让你无意识地去做某件事,可能会削弱你的意志,也可能……完全篡改你的记忆。”
不!这些都不是让我恐惧的根源。唯一让我无法遏止颤抖的,是因为——噬心术,这种古老而神秘的巫术。祈然说,天下会的只有一个人——冰凌四大丞相之一的……
从我认识祈然到后来分开,真的极少极少见到他有恐惧紧张的神色,即便多大的危险临头,仿佛都能在他一笑间化去。
可是那天……(很不识相的ps:这是发生在无游组建立后的事。)
他正向我讲解着天下致密的毒物,我一时好奇,便问:“祈然,冰凌有什么皇室密药吗?”
他笑着摇头,说:“天下至毒的药冰凌都能取到,自己还制……”
他的笑容忽然一顿,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握起:“噬心术,天下唯有冰凌才能实现。”
“它由曼佗罗花香,龙涎香,冷香三种气味混合深入人体,再配合某种暗示,便能控制人的心神,却不伤其体肤。”
“那不就跟深度催眠一样?”我有些兴奋的道,“真想见识一下。”
“冰依——!”祈然忽然一把抱住我,身体和声音都恐慌地颤抖,“不可以!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看到这三种花香混合一定要远远的避开!”
“这个世界上,会噬心术的人,只有一个。冰凌,四大丞相之一的——白胜衣。”
“冰依,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绝对绝对不要接近这个人。”
我反手抱住他,脸埋入那个温暖又弥漫着幽谷清香的胸怀,轻轻道:“我答应你。”
祈然拥紧了我,身体终于停止颤抖,却仍在呢喃:“绝对……不要……”
喉咙被虚无的扼紧,我回神对上卫聆风冰冷的眼神,实实在在的杀气蒸腾在我的周围,让我一点也不怀疑他会在下一刻便轻描淡写地杀了我。
他的声音平静而冰冷:“说这些,你不怕朕杀你灭口吗?”
我幽幽一笑,在他掌控中却不觉窒息的颈项微微一动,便算是摇头:“不怕。除非皇上不想解除……这个噬心术。”
卫聆风露出一个没有一丝温度的笑容,松手放开了我,在案前坐下来,淡淡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