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榭微笑着收回目光,桃花眼里带了潋滟的光泽。
“一只逃跑的猫咪而已。”
“猫?”
商玄一怔,但毕竟和纳兰榭是多年的挚友,岂会不了解他?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也不知是哪家的猫儿,得阿榭如此青眼。”
纳兰榭薄唇微勾,却是但笑不语。
昆水别宫虽不似大商皇宫华丽,但皇帝的寝殿却是严格按照皇宫里布置的,想必平时也经常打扫,一进寝殿,干燥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罗恒远做事倒是挺细致的。”
商宴坐在铺了锦垫的绣凳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云雾淡雅甘甜的滋味在舌尖弥漫,方才烦躁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流光她们都安顿好了吗?”
“都安顿好了,”
小福子微微敛目,“皇后娘娘和璉公主在东侧殿,乐公主在西侧殿。乐公主为此好一阵闹腾,不过最后还是还是妥协了,但听说摔了很多东西……”
商宴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仿若一位清俊的翩翩公子。
“她啊,没了萧氏支撑,哪里争得过流光。”
“倒是难为罗恒远了,突然间来了这么多皇族子弟,要伺候好这些小主,还哪个都不能得罪。”
商宴说着放下茶杯,眉目间隐隐可见疲惫之色。
“陛下,舟车劳顿一天了,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还要举行祭天仪式,断不能出什么差错……”
“朕知道了。”
商宴轻轻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一夜无梦。
天祭时辰在午时,商宴一早便起身,简单梳洗之后,任溯雪伺候着裹上层层叠叠的繁复冕服。
天祭于皇族来说不过是一个仪式,对于大商的百姓们而言却是头等的大事。他们视天祭为上天传达的旨意,是大商祈求神明庇护的诚心所至。
百姓心里是有神明的,而权者却没有。
说到底,所谓天祭也不过是帝王侯爵用以安抚平民百姓的手段罢了。
一切穿戴整齐,商宴转身望向铜镜里身形略显单薄的年轻帝王。这冕服虽已经安排几个巧娘尽量裁剪了一番,穿在身上仍是显得有些宽大,平添了几分文弱气息。
商宴努力的把脊背挺直,使自己看起来更加英气威严。
天祭的祭坛设置在罗敷山顶,出了昆水别宫不过一炷香的路程,其间山路两边都是手执利刃的禁军。
商宴一路迈着沉稳的步伐,步调不疾不徐,小福子缄默的跟在身后。
远远的,已能看见祭坛上方飘扬的褐色经幡。
整个祭坛呈八卦状,扩展的极宽,几乎和昆水别宫一般大小。祭坛中央筑有一个纹龙玉台,约摸七尺高,上面摆放着祭台,经幡招摇。
作为大祭司的罗恒远身着藏蓝色的祭司官袍,花白的头发干净利落的挽成道髻,用一根长长的檀木枝固定,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踏进青石铺就的祭坛,早已在此等候的众人纷纷行礼。
商宴平静的目光一一扫去,随行的皇族子弟都到场了,还有许多督查和史官,皆是穿戴整齐,神情肃穆。
可令她意外的是,楚珀安居然也来了。
楚珀安被封为淮阴王,实权在握,却并不喜好参政,在朝野中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然而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魅惑人心的笑容下其行事风格是和楚依安如出一辙的心狠手辣,干净利落。
玉台之下,只见楚珀安一身紫色锦袍,外罩绛色官纱,墨发简单束了紫金冠垂于脑后,他就那样静静的站着。
一瞬间,商宴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小时念过的一句诗经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