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竹林别院,小郑明厢房内。
他怔怔地坐在床头,似在出神又像发呆,见他的手上缠绕着纱布,上面仍有血色浸染。
只一夜间,他生性中的活泼便已不见,寡默二字,是他此时的真实写照。
他从未有一个玩伴,像小黑这般善知其心、善解其意。它懂的,他从未将它视作一只宠物,而是一位朋友,一位知己。
只如今——
他轻抿住唇、望向手里,只那里空空如也,更纵使心中万般歉疚,也已经于事无补。
小小年纪,哪知悔意……
不多时,当其深陷入杂乱的心绪当中时,突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随之便见郑宗从门外走来。
但,郑宗只停在门口处,深深地望向他一眼,且未多言。
他未动,似极为反常的失去了所有的洞察力,也或许,是知而无言,无可述,亦无心见。
或许,这只是一种情绪上的疏远。
见此,郑宗沉默,但一眼深望后,他转身便走道:“且随我来。”
郑明默,许久后才动,一眼望去父亲离去处良久,才起身跟随出去。
凉亭外,清风向南处,与老柳衔接。
郑宗立于此处良久,才等来郑明。但郑明却未走到他的身边、与他一线并肩,而是选择站在了他的后面,与他隔了不远。
见他负着手,又好似在闭着眼睛,郑明也为之沉默地垂下了眼帘,逐又转目看向老柳下,那一捧黄土坟台,又让他为之伤痛的湿润了眼眶。
“为父什么都不会教你……”此时,郑宗有些语出突然。
闻言,郑明默,逐转目看去。
“未来,要你自己去看。路,也要你自己去选……”郑宗背负着双手,不见他回头,只听其语速平缓又显深沉地述说道:“无论你有何际遇或因果循环,又能走到哪一步——都是你的命数抉择……”
“无关于我……无关任何……”这一句话听在心里,令郑明没由来的感到心中一紧。他说不清楚这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是冥冥中,仿似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
此时,郑宗却突睁双目,轻声道:“看好。”
闻郑宗声令,郑明也随之转目看去。
且见他散出右手,缓缓运气至胸前,逐沉掌竖起,掌形虚散。
一息沉淀,见其目中精光一振,其右掌已然出击向前!
嘭——!
老柳遥遥,却有所被击中处,但此声,远非击在实木之上,更似打在中空的朽木之上,显得沉闷且轻盈。
呼——!
声才落,却突有风声起!呼啸声,沉闷且强劲,竟是有一股狂烈的劲气自郑宗的右臂上生起,又化成猛烈的风流向前方的老柳吹袭过去。
此风流极强,且只针对那老柳释放,那骤然形成的风压,已将那老柳吹袭得直向后折弯了腰肢!
非止于此,当劲风袭去,竟有一个掌印慢慢地在树干上被风蚀刻出来!
嘭!
当那道掌印骤然深烙时,整个老柳顿时砰然一震!随之,那风也散去,树干也直,仅有些许的余震和弹动残韵,令人一时回不过神来,只沉浸这过眼云烟。
郑明满目震动、且有无法置信地望着那道掌印,心中亦倍觉震撼。
而此时,郑宗也才目里锋芒渐消地收回了手掌。
此后,他便将右手端置于身前,视线渐垂地说道:“此非道法,仅是凡武之功。”
言及此处,郑宗话语一顿,逐侧目向郑明所在处,道:“你若领会,便可离去。”
闻言,郑明沉默,逐慢慢地低垂下了眼帘,一时无言。
见之,郑宗亦不再多言,只深深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当父亲从他身旁走过时,他抿住了嘴巴、攥住了拳头,但终究没有更多的表达。直到郑宗离去后,他亦没有抬起头来,只攥着双手站在那里,良久。
呼——
有风至,轻捎起他垂下的发丝,荡起几许心志。
适时,他猛地抬头,汹汹怒视向那深烙在树干上的掌印,当胸中震荡起无名之火,他奋然一咬牙冠,便豁然出击,一掌印在那道深刻的掌印上!
此后,三年,他只独自修炼。
咻、咻!
有潇潇声起,见他舞剑于柳下……那剑,檀木,为郑宗雕铸。
落叶纷飞,飘零四季犹雪归。剑技愈湛,锋越冷厉,直至定点一击。
“敬者常可畏,蒙天运聚……”
“离之合再启……”
三年起始,有一诗相伴其心,朗朗群童,乃诵——《诗心赋》。
每去书院,一如往昔悉心去……
众子相议,虽处其中已远离。欢声笑语,过则过矣,令智者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