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变得异常迟钝,即便御刀而行也感受不到丝毫风尘摩擦,耳畔竟因为极度的静谧而隐隐作痛,好似耳膜被水袋罩住一般往下坠着,这感觉异常古怪又难以言喻,让人心底厌恶又不知该如何缓解。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山脉,暗红色的血河依旧奔流不息。有日月经天也有江河行地,一轮血月高挂在没有星辰的纯粹夜空,硕大的好似南淮城上那轮咫尺司命血眼。
“这到底又是什么地方?”
长鱼宁抬抬胳膊抬抬腿,貌似没发现什么危险之处。可安化侍却根本不会这么想,缭绕体表的诸般手段不敢有丝毫松懈。毕竟他们已经逐渐逼近古魔地的深处,越是看似平和的现状,越有可能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危局。
继续往前飞遁了半个时辰,前方再次出现一座奇形怪状的大山。两头凸出鼓冒,中部相比之下略窄却修长。
它就这么静静横亘在安化侍二人面前,巨大岿巍的身姿遮蔽了视角内一切血色月光。
“师父,难道说这也是大魔骨骼?”
“不错,是一截大腿骨。”
安化侍此刻太阴蛇眸全开,极为广阔的视野令他能够一窥全貌。
这座横亘无垠的绵延山脉,赫然正是一截完整无缺的大腿腿骨!
安化侍不想在此地流连,鬼彻纵身而上一跃数千丈,直接高高跃起冲过巨大腿骨,可接下来眼前所见却令他惊讶失声。
“这”
一旁的长鱼宁此刻也完全傻眼。
俗话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可在越过巨大腿骨山脉之后瞧见的,却是百年来安化侍从未见过的恐怖奇景——
白骨成坟!
骨坟成山!
放眼望去连绵不绝的巨大白骨连缀成海,汪洋无尽,根本不见终点。
这是一片完全由白骨构成的世界,密密麻麻的白骨有大有小,高低错落互相交叉堆砌罗列,高的一眼望不到峰峦尽头,宽的好似剑气长城一般绵延万里。一道道血河在耀眼的白骨中穿梭蜿蜒,红与白两种极度强烈的对撞色泽,带给人一种心底发毛的慌乱感触。高天上诡异的血月也好似在不断淌血,滴滴答答流下一抹又一抹鲜红的暗光,将皑皑白骨尽数披上一层血色袈裟,放眼望去好似镀满血腥银辉的剔骨肉架子。
除此之外,安化侍还见到了无数魔宗兵刃,望着这些兵刃,他知晓自己已经濒临当初真正的古魔宗重地,已经来到当初最为核心的古战场边缘了。
无数类似矛革的长兵器倒插在地,密密麻麻数量不可计数宛若横沙,它们在同样密密麻麻的白骨缝隙中顽强挺立,即便有些歪歪斜斜也不软倒,远眺过去形成一大片诡谲离奇的冷兵器森林。
只不过安化侍关注的根本不是这些,真正让安化侍感到如鲠在喉的,是这些矛革并非仅仅是单独的存在。在这些矛革的顶部尖锐处也插着一具具白骨,绝大多数都是完好无损的人类全骨架!
由于此处有诡异力量法则镇压,最外界的紊乱绞杀之力无法侵袭,因此这些白骨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存。而也恰恰是这种最大程度的保全,令安化侍的心脏在无限惊愕中恍若擂鼓,咚咚咚咚疯狂作响,毕竟眼前所见的一切也实在太过丧心病狂!
若说战争中出现的血腥罪恶事,安化侍曾经也是做过的。想当年他成为北江人屠,一路杀伐流血无休无止,北江城外被他杀成尸山血海,这已然是世道不容的丧尽天良之事。安化侍本以为这世上不该再有更加恶毒的生灵涂炭,可今日见到了眼前场景,他才清楚之前自己的想法是那样的肤浅。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些密密麻麻却屹立不倒的长矛革兵刃是被故意排布在此的,而那些被戳在长矛顶端的完整白骨,也在昭示着行凶者别具一格的杀人艺术。这很明显是行凶者在故意彰显自己的盖世凶威,想当初这些骨架还未血肉腐化之前,这可是一具又一具悲怆战死的魔门尸首!
即便像秦广川那种有恶趣味的家伙,能够做出几个长矛穿尸的艺术品也就顶天了。可眼前却是数以万万计的长矛穿尸,连绵成林似海,即便已经不见一张张惨死狰狞的血脸面庞,却依旧能嗅到无所不在的冲天煞气,依旧能够感知到想当初做这一切时,行凶之人残忍无道的血腥绝伦!
“难以想象当初究竟是有多么大的仇怨,能够让整个魔宗重地全部魔修惨遭此般横祸!”
说起来安化侍对古魔宗没有一丝情感,不过血脉里已经流淌了与之同源的魔功魔血,这种追本溯源的别样感受依旧让他怒发冲冠。
这种没来由的愤恨驱散了安化侍的所有胆怯,他拉着长鱼宁高高飞起,越过不见尽头的长矛穿尸,越过无数白骨山峦不断提升高度,就这般不晓得又飞了多久,最终收势不住一头撞进一面巨大的白骨山峰当中。
轰!
按道理安化侍的御空术不算差,只不过随着飞行深度逐渐增加,面前的白骨也逐渐拔高地势,到最后直接汇聚成一座几近不可逾越的这天白骨巨山,令安化侍没有任何选择余地,毕竟不撞进去便没有任何其它生路可言!
而就在安化侍闯入白骨山的同时,远在某不可知之地的两个人,此时此刻也不约而同抖擞了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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