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化侍已经心如死灰。
谋篇布局的旧水老祖亦不再惊雷显圣,很明显他也是审时度势之人,懂得取舍进退的处世之道。
不管旧水老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此刻他已然表明了放弃安化侍的明了态度。
这种忍痛割爱即便再不甘心他也只能选择这么做,毕竟这禁地法则有诸般限制,就像令狐睛明所言那般,他根本就进不来此地。
再者说,令狐睛明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若是他就此脱困入世定然会掀起无尽血雨腥风。到时候就不单单是修行界动荡这么简单了,若是在此因为一个安化侍而触怒虎须,很可能今后旧水老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为他人徒做嫁衣的事情在修行界与江湖中很是常见,旧水老祖虽不惧怕令狐睛明,但绝不会无端端给自己招惹这么一尊难缠的对手。只是这一切皆苦了安化侍这个悲惨少年,刚脱虎口又入狼窝,眼下连自己的魂魄都保全不了。
修行界,有修为才可畅行无阻,修为羸弱只能任人宰割。
安化侍此刻已不再多想,他的灵魂逐渐暗淡,不能反抗也根本懒得去做最后的挣扎。
令狐睛明见状又是满溢欣赏,此刻他的面容已恢复到中年男子的程度,当年睛明公子如玉的面庞也显化出几分轮廓风姿。
“孩子,你的心智隐忍皆为世所罕有,面对生死并不委顿也着实令咱家怜爱。不过你瞅瞅咱家恢复血色的脸,这古仙之血当真是滋养元神的瑰宝,咱家还未成仙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放不下这诸般贪慕与执念哪!”
一语言罢,老僧不再多言,满脸邪魅地将手指点在安化侍魂魄脑门上。
血日荒原还是大风凛冽。
天地壁障还是静若处子。
少年肉身还是伫立擎刀。
就这般过了将近十次呼吸的时辰,一切好似都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怎么回事?
安化侍望着面前的老僧魂魄,望着悬在自己灵魂额头处的那根手指。
这断绝生机的寂灭一指竟没有戳到安化侍,而是静静悬停在额头近前不再往前!
此刻若是二人皆为肉身,安化侍绝对相信这根手指已触碰到自己额头的汗毛了。可此时的令狐睛明却没有痛下杀手,反倒是那根手指在不住地颤抖嗡鸣。
更加让安化侍心神激荡的是自己的灵魂状态,此刻被老僧压制束缚的灵魂竟可以自由移动,所有施加的恐怖神通外力皆荡然无存!
旧水老祖最终还是出手了?
安化侍未及细想,而是瞬间将灵魂抽身急退出好远好远。
令他奇怪的是老僧并未拦阻,此刻的令狐睛明依旧在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整具血色魂魄仿若定格一般呆若木鸡。
怎么回事?
安化侍眼下还没有死里逃生的喜悦,毕竟这老僧只是行为古怪,他那双恢复血气的双眼中依旧杀意凛然。
从他们方才的对话不难听出,旧水老祖根本就难以跨入七大禁地,那眼下这令狐睛明忽然如此作态,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儿?
安化侍此刻异常紧张,面前的老僧仿若安置在神念意海中的一颗不稳定闷雷,殊不知何时便会突然炸裂将自己卷到阎王殿前喝汤。
他不敢贸然招呼,令狐睛明也默然不语。
这种相对的无言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今日安化侍的神念意海里不单单只有他这一位不速之客——
苍梧岭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