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毅的脸庞在黑色的刀身上虚晃显影,看起来满溢凶险又充满血性的诱惑。
正午时分,一位阑秀坊的丫鬟按时送来一碗花粥。
“我家小姐说了,她不便过多出阁与公子相见,若是公子有需要奉承的尽管招呼。”
安化侍默默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一段时日,南淮城里太平如水。
涌进城池的陌生来客越发多了,有隐于凡尘的修行者,也有招摇过市的江湖客。
大醮会还在紧锣密鼓地推进。
蓝仟夙的花船还是不接外客。
老祖庙前还是每天送来花粥。
庙门前围聚的百姓越来越多。
只不过,这群人并不是来祭拜旧水老祖的香客,而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好似无所事事的赋闲之辈,亦好似行尸走肉般眼神木讷。
安化侍坐在庙门槛儿上满溢闲情逸致,盯着四周的百姓抿起左边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后脑那片大海的缘故,他修习起祭师功法竟然毫无阻塞,甚至说隐隐间有种水到渠成的顺畅感觉。
按照《阴阳司命抄》的记载修行到第三日,他便学会了最基础的驭人术。
虽说只是让隔壁王大妈送来两颗酸菜,或者让临街张大爷送来几口旱烟这种细小琐事,控制时间亦是只有短短的十次呼吸,但安化侍已经足够满足。
不过,一个新的问题也颇为棘手。
他虽源炉被废,但锋境初期的真气并未消散无形,而是流淌于四肢百骸一直无法凝聚。眼下有了后脑这片新海,漂泊流浪的真气总算有了新的炉鼎,安化侍要做的就是帮它们尽快适应崭新的“烧炉方式”。
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安化侍却傻了眼。
散于周身的道宗真气并不能为神念意海所用!
他不是大修行者,不可能做到触类旁通。眼下唯有脑中那片海洋自己产生的真气源流可以实际操纵,但散于周身的锋境道宗真气却派不上用场!
安化侍思来想去也找不到解决方法,问了几次肥硕头颅,这家伙却依旧死寂沉沉,甚至让安化侍怀疑它真的仅仅是颗死人头。
好在是,他的神念意海足够广阔无垠,修行起祭师功法竟颇为神速。
不过,祭师的破境和以往的道宗源炉并不相同。
世间不同的修行法门,破境方式亦各有千秋,公羊子很久前和安化侍说过此事。
佛道两宗破境要靠明悟与机缘。
刀剑两宗破境要靠度生死劫数。
儒门破境要靠三过源门,文章成圣。
而这天照宗祭师想要破境,靠的便是破幻求真。
安化侍从《阴阳司命抄》里了解到,所谓的破幻求真其实便是他几日前所做的怪梦。每每想到那片诡异的黑色荒原,安化侍都会忍不住浑身颤栗如冰。
不过,他还是坚定开始了自己的祭师修行之路。
花粥还是每天必至。
叶苓茯的下榻之所还是一直未有消息。
阑秀坊的蓝仟夙花船还是从未对外接客。
直到一周后。
南靖历一四九年正月二十五,午时。
阑秀坊的丫鬟送来一碗满溢的花粥,又带来一句忧心忡忡的消息。
“公子,我家小姐今早儿被稽查司请到了望鸪楼上抚琴,小姐请小公子也去望鸪楼相会一叙。”
听闻消息的安化侍默然良久。
随后,他眼中精光闪烁,朝着丫鬟轻轻瞧了一眼。
祭炼之法·驭人术。
丫鬟立时神情木讷,静静站在门槛前陷入迷惘。
然后,少年抿起左边嘴角诡秘一笑。
“小娘子,叫一声相公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