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拉孜,没多远便是一个检查站。
除了边境地区,内地的全面检查站基本都已经撤销,剩下的都是木材、矿山等的特殊检查站。但在西藏,进出每个市和重要的县域都还有专门的检查站,要对车辆和人员进行全面的检查。到了边境,检查不但更加严格,还必须有边防通行证,否则所有车辆都禁止通行。
经过了几次检查后,秋澄也习惯了这种场景。陈然开着车慢慢排队,等着到跟前,看是在车上直接刷身份证还是全部下车检查。
好像都不是。排到陈然时,一个牵着警犬的警察让所有人下车,司机要打开所有车门和后备箱,配合车辆物品检查;其他乘坐人员拿着身份证,通过检查站屋内的人脸识别系统进行扫描检查。
这是一只中型犬,品种应该是史宾格犬,棕色的毛发、白色的腿,穿着警犬的制式衣服,别有一种威严。
其实陈然也不太确定警犬的品种,还是后来在和秋澄聊天的时候,通过手机查询了一番,凭印象认为是史宾格犬的。
后备箱里除了放衣服的箱子,都是一包一包的零食和饮料,后座也都是。说是去工作的,确实让人怀疑。
警犬趴在后备箱时停了一下,也没有大声叫唤,更没有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不停地嗅着鼻子,吐着长舌头。
“嗅!嗅!”警察喊了两声,警犬才有些不太积极地行动起来,嗅了嗅所有的行李,再绕到另外一边。
“可能有些累了。”警察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给陈然解释。
陈然想笑出声,还是忍住了,细打量这只警犬,看着不像成年的样子,还显得有些稚嫩,不知道就是品种使然,还是初上战场。
过了升降杆,秋澄已经在路边等着了,看陈然脸上挂着有趣的笑容,便问道:“怎么了?”
“看那只警犬,刚才趴在咱们吃的东西旁边一动不动,警察说它有点累了。”
秋澄扭头看向后方,还有六七辆车在排队,警察和警犬并不算迅速地检查着,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和动作。
“车挺多的,应该让警犬休息休息,或者换一条过来。不知道让不让拍照,看着好可爱啊。”
“这是警犬,怎么可能让拍照,应该是在查毒品或违禁品吧。”之前过的检查站很多,但碰到警犬的次数却很少。
“前面有岔路,咱们往哪走?两条都是国道诶。”秋澄看着路标在问。
“咱们要去珠峰,还得继续走318,另外一条是219国道,会走到那条路上的。”
国道318起自上海黄浦,经过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湖北、重庆、四川、西藏等八个省份,最终到达日喀则的聂拉木县,全程5476千米,是中国最长的国道,也是变化最多姿的国道。从海平面到地球之巅,从第三阶段到第一阶梯,跨过无数的河流、高山、峡谷,经过无数的城市、村庄和荒野,也贯穿生活的繁闹与寂静。
很多人都说,这辈子一定要走一次318国道,看一看自然的千姿百态,也让内心的喧嚣沉寂下来,找回真正的自我。
从昌都到林芝、从林芝到拉萨、从拉萨到日喀则,这一段的318国道,陈然走了无数次,每次的风景都不尽相同,每一次的感受都欲语还休,似乎有新的收获,却更好像又添了无数的烦恼。
陈然也说不清除了入目的风景,自己到底有什么改变,总隐隐约约有什么可得却抓不住的东西。就像奔忙了三十年的生活,也像这次旅途的名字——一错再错。
出了岔路口旁边的乡镇,便又开始有些人烟稀疏,偶尔经过的村庄也稀稀零零没有多少户人家,树木也只在村庄和农田边稍微多些。其他便是或远或近的山,和大片大片空旷的有像湿地,也有像荒漠一样的土地。
从房屋数量和外观上就可以看出来,这边的村庄远没拉萨周边的富裕,整体参差不齐,有外墙贴着瓷砖的小楼,也有半土半石的破落院墙。也许是季节的因素,看不到多少绿色,显得有些凋敝。
国道旁边除了道路指示牌和写着离珠峰景区几十公里的导引牌,更多的便是扶贫的宣传标语。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周边的经济状况。
秋澄指着村口的一个宣传牌笑,还顺手拍了张略显模糊的照片。
“勤劳的吃羊腿,懒惰的喝凉水”。
不过,陈然觉得这个标语用的好,简单、直白,又有本地特色,直指人最基本的欲望需求。
一路的风景枯燥而有趣,枯燥是没有什么变化,有趣是秋澄很少看到这样的精致。
两个人没什么话说,陈然沉默地开着车,秋澄在不回信息的时候,很有兴趣地看着周边的一切,突然指着山路旁的一个小小工地问道:“那是干什么的?”
工地就在山脚路旁,用简易的栅栏围着,挂着“施工工地”、“注意危险”的牌子。两三个人围着一个不大的设备,设备一端连着柴油的发电机,另一端有一根长长的钢索直接通到山顶。在人将钢架、金具等物资绑到钢索上后,设备带着燃烧不充分的黑烟,轰鸣着缓缓上升。看样子,山顶应该有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