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和程少卿同时惊醒,从地铺上跳起来奔到门后,两束汽车灯照亮门前。
“怎么会找到这儿?”连城不敢相信。
程颂念急匆匆下床,惊恐的从门缝往外看了一眼,随即眼白一翻,几乎要倒,“阿姨!”连城扶住她,门外已经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如勾魂来的黑白无常,对付几个小鬼轻轻松松易如反掌。
“从后门走。”程少卿抓着母亲的手,后门门栓刚启开,前门已经传来吱吱的推门声,继而,他听见黑暗中有人笑道,“在里面。”
话音刚落,咻的破空的枪子儿打在程少卿手边,震的他手发麻,那枪似乎装了消音器。连城反应快,在后推了程少卿一把,“快走!”
旧屋屋后原先是块菜地,自连城父母双亡,这块无人搭理的菜地只能任由野菜疯长,油菜树长成了一米多高,窜入其中多多少少能当掩体,菜地开垦在山脚,跑不到五十米就是野林山坡,过了山坡是山村其他人家承包的水塘,种植莲藕或是养鱼,装了消音器的枪子儿不知朝自己射来多少,庆幸的是,程少卿毫发无伤,山坡爬到一半,他听见母亲一声闷哼。
“怎么了?”程少卿蹲在草叶间回头。
“没…没事…”程颂念抓着手边的构树蹲下,匍匐从他身边爬过。
一股血腥味浮入鼻稍,他眉头一皱,“妈…”
“那边!”一束手电筒的光扫过,突然照住了他惊慌的脸。砰!下一秒,他借着光看见那人举起枪,嘴边露出嘲讽的笑。
……
预感的子弹没有打在自己身上,噗,母亲伏在他身前,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妈!”
“是那个小杂种!”持枪的人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少卿,走…”程颂念无力的右手推着他的肩,这是她最后一个动作,头顶月光反射的眸中光彩渐渐凝结消失,她的头颅无力的垂了下去。
连城从未看见老大悲伤流涕,程少卿的眼泪一颗颗连串的往下掉,血、泪、枯叶,腐败的野林泥土和枪弹火药的味道杂糅成一处,后时隔多年,那个味道越发历久弥新,印在连城和程少卿记忆深处。
“走。”连城几乎是拖着程少卿穿梭在林间,到达山坡顶端后,另一面几乎不长林木,全是乱石杂草,于是连城带着程少卿滚下去。
波光粼粼的水塘倒影皎洁圆轮,有人承包水塘,连城知道,附近就一定有人值夜。“救命!”他站起来大喊。
砰!一颗子弹打在他的后背心,求救声只发出一声,他便跪倒在地昏死了。
程少卿趴在地上回头,电筒的光束来回几下后又照见了他的脸,由远及近,他抓着草地,指甲陷入黑泥里,用力的抓,仇恨在心里像火一样熊熊燃烧。
一颗咬人的枪子进入胸膛,他的身体是秋风里不被大树眷恋的落叶,终究腐烂在地。
拿枪的人蹲下,似乎想确认他死了没,突然,空荡骇人的夜里传来一身斥问:“什么人?”接着是一声堪比爆竹声的响动,猎枪?不,那原本是看守鱼塘的人给儿子买的玩具枪,声儿大,靠这个吓唬人,看守鱼塘时主要是震慑,其实没啥卵用,但这的确吓住了敢在黑夜行凶的人。
“有人看见了,快走。”急匆匆的,这几人像兔子般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