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穆征衣忍不住嘲笑自己。都是上阵杀敌的军人了,砍人头的时候都不眨眼,怎地还像个少年似的,伤春悲秋。
穆征衣先拆开了安国公的信,里头是一封给穆征衣的信,信封里还装着安国公的奏疏。
穆征衣匆匆读了一遍之后,直接将信交给了穆老夫人。之后他又拆了他父亲北境经略使穆承芳的信,里头也随附奏疏。穆征衣也是看过以后直接交给了祖母。
读了信,祖孙俩相对沉默久久不语。
“今年的钦差,我倒是差人打听过。”穆老夫人许久后才开口:“你伯父去了北境,咱们家在朝中无人,我不放心,因此圣旨下了后,我特意命人去打听了。据说是和去年一样,也是派了兵部主事,我想着按例劳军应当无事,没想到……”
“去年的钦差就是父亲和伯父在信中提到的那位蒋大人,”穆征衣答道:“那位大人倒是真的为北境之事尽心尽力。去年父亲上的增兵和修城防的奏疏,这位蒋大人主动随奏,只可惜……”
穆老夫人沉重地叹了口气:“以往都是灾年,戎狄才来犯严重,这两年年景好,我还以为会好些。没想到……”
“就是因为年景好,戎狄几个大部族才得以休养生息,”穆征衣答道:“只是没想到他们这样快就开始扩张,挤占小部族的生存空间,将他们逼向边境。眼瞎还好,那些小部族虽袭扰频繁,但不成气候。但若放任戎狄几个大部族继续扩张休养生息……”
穆征衣没再说下去。往后是什么结果也不用他明说,安国公都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只是不管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增强防御,都离不开钱。
今年的这位钦差,被安国公下令押着巡视边防三州,今年秋后,戎狄小部族袭扰频繁。这位钦差在朔、幽、燕三州防线上,甚至不止一次亲眼看见戎狄游骑兵越境。但他就是固执的视而不见,坚决不肯配合穆经略和安国公上疏催促皇上增兵增军费。
北境形势已然危如累卵,而那位奉旨巡边的秦钦差,却依然转着圈的和北境将军们打着官腔,所求一概不应。
因此安国公一怒之下将人扣住了,又急急写了奏疏,派了信差回京,将奏疏带了回去,想要赶在钦差回京之前,将奏疏上承御案。
只是眼下穆家在京中无人,唯一一个官身就是六品云骑校尉穆征衣。穆征衣只是在宵金卫挂职的低阶军官,并没有资格上朝,也没资格面见圣上。
奏疏,通过谁去呈递,倒成了问题。
安国公倒是在信里写明,让穆征衣先按照正规程序往兵部递一份,再送一份去给蒋主事,但这个主意,穆老夫人却不大放心。
“你伯父和你爹大约也是想多一层保险,”穆老夫人举着手中的奏疏说道:“两人捎回来的奏疏都是一式五份,都用了印,还加了经略使府的急报章。这些多准备出来的,大约就是怕我们哪条路走不通,让奏疏石沉大海。依着我说,幸好他们想得周全,多准备了几份,兵部那条路怕是真的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