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爷只仓促看了眼秋云,问吕娇道:“上次救你的是否也是这位姑娘?”
吕娇为哥哥方才的威严震住,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看见有几分呆气常被自己欺负的哥哥有如此运筹帷幄的一面。她只是对家中生意无知,可并不是蠢,也知道事关重大,一向滴滴答答的嘴巴也闭的牢靠,只靠着母亲,闪烁着大眼睛看店中人忙碌,心里如团无头乱麻。
听到爹爹文化,她点点头,也想起秋云来,便冲她招手:“是她,秋云快过来,坐着罢。”
吕夫人也道:“姑娘快请坐,是我等怠慢。”
秋云从暗处行到堂中,身后的江一流寸步不离。
大家都见到她身后的小子。
秋云不卑不亢介绍道:“这是我义弟,名叫江一流,现下也是我店中一员,今夜正是他驾车送我来贵店。”
她并不解释太多,同江一流找椅子并排坐下。
“吕老爷,吕夫人,小女子可否妄言两句?”
吕老爷抬手道:“姑娘只管言,我等对姑娘感激不尽,自是洗耳恭听。”
“见识了吕公子和吕老爷面面俱到的调度,小女子着实佩服。刚才女子有些心急,后来想起我家厨子道,这毒物下腹瞬间即发作,到现下也未有苦主,约莫买主还未来的及用,或者卖出的药中并未有莽草。约莫弄出人命的可能性小,但事干重大,也不能疏忽。只是我想,既然有人下毒,除了找出毒药,下毒之人也不可忽视。”秋云目光落在那排架子上:“最好尽快找出来,用此毒计,实在心狠手辣。只怕一计不成,又生事端。尽快揪出始作俑者,斩草除根。”
听完秋云一席话,吕老爷点头道:“姑娘所言极
是。”招薛掌柜问道:“你们最后一次盘库在何日。”
拢沉吟道:“那便是这两天的事。”
问店中管柜架的伙计:“这两天哪些人接近过放八角的柜架?”
几个伙计对眼互望,又垂下头,像是在沉思。
这时一直在观察八角的吕荞突道:“谁带着兜袋或篮子等装物的器具接近过?”
“大郎有什么发现。”吕老爷起身,背手迈到吕荞身边,也俯下身去看八角。
“爹,你看。”吕荞不断将剔出些八角分成两堆,“这堆若堆积在一起,颜色比这堆颜色要浅些,这应该是市面上的常货,咱们的货是来自广南的上等货,自有其贵的道理,只是混在一起看不甚明晰,若聚成一堆,便能分别。这堆可不至一捧,咱们店为了防止夹带,袍子都未带兜,要倒这许多八角到柜中,必定要用器具装。”他像突然想起什么,张开嘴,有些愣,不可置信的表情浮在脸上:“田平?他总帮我跑腿办事,布袋不离身。他今日恰好有些不适,早早告了假。”
“不会是田平,崔婶养不出这种孩子。”吕夫人听见田平名字,先帮他分辨道。
吕荞只将目光埋进散发浓重香味的八角中,喃喃道:“我也不信,他是那样的孩子。”
“老爷,少爷,田平哥确实今日查看过柜子。”有个伙计怯怯道,“身上挂着他随身的布兜,手里拿着药方,我以为是少爷教他识药,便未多想,但他爬上爬下,总是有几分印象。”说完着话,伙计也像不确定似的道:“田平哥他认真,平日勤勉识药也是常事。”
吕老爷见吕夫人还想多说,一摆手道:“夫人,你去将崔婶唤来。”
“老爷,崔婶当年拾得金子的事儿,您忘啦。”吕夫人摇着头道,她实在不相信田平会在吕府的药馆中下毒,那孩子可以说从小看着长大,一直憨厚老实,跟在吕荞身边勤快肯干,从不偷懒,她不信这孩子是心眼如此毒的人,便是有她娘的血脉,也该识得善恶才对。
“现下怀疑的是她儿子,不是她。”吕老爷无奈道:“你只说,明儿要接待贵客,找她来提点两句?”
吕夫人到底还是吩咐人去后巷找崔婶来。
田家虽是吕家世代家奴,但因崔婶拾得金子有功,吕夫人早将她一家身契赏给她,现下一家在吕府做事,却是良籍,住在府外不远处一条小巷里。
吕夫人派来的丫鬟到来时,崔婶正在灯下为儿子做衣裳,想着儿子的病怕是未好全,今儿早早回来洗完澡饭也愿吃,天未黑透便睡下,在门外问他相看的事儿,也不答话,真是让人操碎心。
抬眼看外头竹竿上晾晒的衣服,自我安慰,好歹还知道心痛老娘,自己将衣服布袋鞋子洗的干干净净,也不像往常丢在床上,等人收拾。
她正看着外头,眼睛越来越适应黑暗,外头就响起一阵击鼓似的敲门声。
“崔婶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