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进京之路自骊城出发走陆路竟花了半月有余,期间风餐露宿舟车劳顿,今日总算到了都城安定门外。
安定城城门雄伟庄严,两侧角楼上的官兵身姿挺拔,也显得英武异常。
入门后,市井繁华无量,楼台高筑,人影攒动,我只在车辇里睨了几眼便一扫半月来的疲态,顿觉朝气扑面豁然开朗。
“小姐,京城人可真多。”十安坐在身侧透过我撩起的帘幕看得应接不暇。
“是啊,这道路看着那么宽,可人太多了,我都担心咱们这车马过得去吗?”
京中百姓倒显得对这些个高头大马所架车辇司空见惯,总能在恰当时机不紧不慢地腾出地方让我们通过,倒是我多虑了。
车子走过繁华的中轴线,随即转弯向东,行人逐渐稀少,最终在一处红墙黑瓦不见边际的深宅前停下。
我被十安和一众并不认识的仆人们搀扶下车,外面黑压压站了一排人,来不及细看,只顾着低头当心脚下,手心微浸薄汗于是抓紧衣角擦了擦。
双脚刚落地只听眼前有人唤我乳名,我抬眼对上了一副明媚动人的眸子,那人的眉眼与我模糊记忆中姐姐的样子重合。眼前站的便是我远嫁多年的姐姐魏涵,字文容。
“姐姐。”我应了一句,虽只一句可却抵千言万语。
姐姐不置一词可眼圈微红,走上前去抱紧了我,这怀抱有淡淡的脂粉香很是好闻,可我身上的味道就恰恰相反了。
姐姐松开我,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男子说道:“柯儿,这是你姐夫。”
我看着站在姐姐身侧的男子,浓眉大眼丰神俊逸,长相也是数一数二的标致,和姐姐站在一起可谓壁人一双。
“欢迎妹妹回家。”他冲我笑着,笑容温暖,一时间令我生出如沐春风之感,一路的舟车劳顿好似也烟消云散。
沈氏,祖上乃开国重臣,世代荫封,家中无白衣,尽数在朝任职,满门忠臣良将。姐夫的父亲沈峰不仅是朝中吏部尚书,更承袭祖辈爵位,拜为沈国公。而姐姐的夫君沈襄年纪轻轻就是禁军统领,贴身保护圣上安危。
门外寒暄半晌,姐夫说近日秋风寒凉,便把我迎至前厅,谈话间几人也渐渐热络起来。
姐夫家虽大,可家中也没多少人员,除姐姐外还有一名妾室和一位姐夫的奶娘。姐姐与姐夫一年前诞下一子,也算是我的小侄子,如今正在姐夫的奶娘怀里睡觉,长相精巧可爱,小鼻子小眼。
“你姐夫说从骊城走陆路要半月,我还不信,如今看来确实不假。”姐姐自坐下便一直握着我的手,从未松开。
“是啊,骊城到安定不走水路确实要绕上许多。”
姐姐微笑看着我,眼眶又转红,“那日听说你在潭州下落不明,爹娘和我都急疯了,当时爹爹差点推了江南的官职直奔京城,多亏了五殿下打点关照,我们的心才暂且放下。”
徐允仡,似乎许久都未有人在我耳边提起过他了,近期每日白天赶路,晚上夜深人静时才会念起他,不知他如今是不是准备回京了。
“我半月来只顾着赶路,不知如今潭州如何了?”
姐夫颔首静默片刻,缓缓答道:“潭州城自上而下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擒了不少他国奸细,可主导此事的绥国余党头目毕连硕德及其党羽却了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