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的清晨,李贤装束停当正准备启程,谁知薛丁山忽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六郎,有雍王府信使!”
信使?他从辽东动身地消息应该没这么快传出去,就算有信使也肯定是奔辽东去的,怎么会到这登州来?李贤一下子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欲开口问的时候,却只见一个汉子疾步跨进门来。他瞧着那人有些眼熟,再一想,这不是屈突申若嫁过来的时候陪嫁的家将?
“殿下,小人奉夫人命赶往辽东,岂料殿下已经启程,遂星夜从陆路赶来登州,终于还是赶上了!”那信使一面说一面递上了一个竹筒,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夫人命我传口讯,陛下风眩忽然发作,导致失明,如今太医署上下几乎都乱套了!”
李贤正在拆竹筒的手猛地慢了下来,他简直认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知道,虽说老爹曾经对他提及过失明的可能性,但他一直并没怎么往心里去——他虽说历史学得并不好,可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得,历史上的李大帝似乎并没有失明这么一回事,而且那笀命也还长着呢!
都是他太大意了!老上官都能够好好活到现在,难道其他的事情就不能改变?
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便赶紧打开了竹筒封盖,一目十行看完了上头的东西之后,就细细追问了信使前往辽东的消息。当那信使称除了对姚元之说了实情,还把李治失明的消息告诉了刘仁轨,他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也是夫人的吩咐?”
“是,小人行前夫人吩咐,若是在辽东不曾见到殿下,就先将此事告诉刘相公和李司空。”
既然是屈突申若想好的事,李贤自然无心追究,反正大姊头的政治敏感度是不用他操心的。他如今需要考虑的只有一件事,眼下究竟是该抛下李绩星夜回长安,还是按原定计划不变……真真是两难的选择,这事情怎么就会发生得这么巧!
那信使见李贤面色变幻不定,猛地想起姚元之的嘱咐,连忙说道:“殿下,我从辽东出发时,姚大人曾经让我转告,说是不可进退失据,不可操之过急,万万不能急匆匆赶路!”
不能急匆匆赶路!李贤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感到眼前豁然开朗。没错,只看登州刺史王喜的模样就知道,他老爹失明的消息只怕如今还死死捂着,这要是他日夜兼程赶回去,只怕马上就要穿帮。再者,朝中有他老妈和太子坐镇,试问他这个雍王火烧火燎的干什么?这年头,大臣没事情就喜欢瞎揣摩,他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知道了,回文我就不写了,你回去告诉王妃和两位夫人,就说我一路送师傅,回长安少说也得个把月。”
“小人明白!”
把信使打发走,李贤揣着那个沉甸甸的竹筒,再看到一旁的薛丁山犹如呆了傻了似的站在那里,他便走过去没好气地在那肩膀上重重一拍:“别发愣了,先上路再说,有什么事到时候上师傅的车上商量,你给我精神些,别让人家看出端倪来!”
虽说有了李贤的警告,但薛丁山走路的样子还是有些失魂落魄,跨过门槛的时候甚至还险些被绊了一跤。这怎么能怪他,谁让那信使不闪不避,李贤也不知道避嫌,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一个人知道了也得像是他这个样子!
在登州刺史王喜的紧急安排下,十几辆宽敞的马车以及一应路上随行人员都安排好了,加上李绩和李贤原本就带来的精锐家将,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亲自恭送了一群人离城,这位登州刺史几乎是松了一口大气,紧跟着使劲擦了一下脑门上的油汗,决定好好休息几天,舒缓一下这几天绷得过紧的神经。
虽说李贤有自己的座车,但一出城上了官道,他就溜进了李绩那宽敝的马车,紧跟着李敬业程伯虎薛丁山也都一一闪了进去。有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然而,当李贤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公布出来的时候,除了薛丁山一早就知道了,马车中的人全都陷入了呆滞状态,包括历经风雨的老狐狸李绩也不例外。倘若这消息传扬出去,那就必定是一朝风雷天下动!<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