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并不回答,而是依旧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李贤有些异样,轻咳一声便正色道:“不瞒母后说,我确实看到过那柬帖,也曾经和敬业伯虎他们玩笑过。只是,朝廷大事岂能决之于市井流言蜚语?不管这柬帖是何人因何目的散开的,总是犯了律法,更不是正道。倘若以此处置大臣,日后人人渀效,岂不是天下大乱,所以我只是笑过就算了!”
一席话说完,他便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眼看武后原本极其严肃的表情渐渐变得缓和了下来,嘴角更是微微向上翘了一个弧度,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这番冠冕堂皇的话有了效用。
“我以前还担心你只知道学武不爱读书,如今看来是我小瞧了你!”武后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赞许之意显露无遗,“你能够明白这些就好,刚刚义府在这里还曾经赞过你,说你能文能武,两首诗如今整个长安都在流传,武艺又非同小可。义府乃是朝廷大臣,我一向倚重,你又是我的亲生儿子,前头那些不过是误会小事,揭过就好。”
刚刚李义府居然也在这里称赞过他?
李贤心中的惊讶非同小可,刚刚李义府在外头对他客客气气大加赞誉,他还以为这家伙在武后面前又告了刁状,想不到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居然难得表里如一了一回。要是上回他没有和李弘联合起来阴了李义府一次。那如今谈什么尽弃前嫌还不晚,但现在……就算他偃旗息鼓,李义府也未必肯善罢甘休!
诺大地殿堂中只有这母子二人,四周燃着刚刚进贡来的蜜烛,不但亮堂,而且还散发着阵阵香气。由于这里是武后的寝殿,因此妆台上还有一面诺大的铜镜,镜中的武后赫然是光彩可鉴。而李贤却笼罩在武后的阴影之中。
似乎是有感于李贤的态度,武后起身走到妆台边,从抽屉里舀出一卷纸,然后又回转了来。她也不坐下,而是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见此情景,李贤不禁感到一阵心虚。从他的角度看去。无论是那优美地脸部轮廓还是丰腴却没有赘肉的腰肢,无不显现出一个女人的完美风情。此时此刻,他暗自在心里感慨,上天对于他这位母后,无疑是极其优厚的。
“你虽然还未出阁,但是你到时候建宅的地方,我都为你选好了。”武后一边说一边展开了手中的纸,然后递到了李贤地面前,“长安的地势你父皇不喜欢,就算是蓬莱宫。他住着也不习惯,所以大约过些时日还得到洛阳去。我知道你生性喜欢自由。所以把洛阳整个修文坊全都划给了你,至于长安的则是四分之一的安定坊。就是这两张地契。因为建宅是大事情,所以虽说还早,但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
李贤起先还能点点头,但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嘴已经几乎合不上了。长安洛阳那是什么地方?那绝对可以称得上寸土寸金,就是那些朝廷中看似光鲜的大臣,要得到一座好宅子还得看上头的宠眷如何,官做得越大才能换好地方的宅子。可是,他这位母后竟然随随便便划了一又四分之一个坊给他!
现在单单论不动产。他的财富就海了去了,连贺兰周那里地大笔财产都根本算不上什么!
口干舌燥的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母后……这要是传出去,外头地大臣……还有五哥七弟他们……”平常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的他一下子笨拙了起来,脸一下子就憋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