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古语中,红山嘴被叫做巴拉哈达,巴拉,是老虎的意思,哈达,则是山石的意思,因此,红山嘴又叫虎头峰。很久以前,红山嘴断崖之下,有一条河——乌鲁木齐河,1785年和1786年,乌鲁木齐河连续两年洪水成灾,红山附近的居民损失惨重,因此谣言四起:说红山和对面的雅玛里克山正在相互靠拢,一旦两山衔接,滚滚北去的乌鲁木齐河就会被堵塞,乌鲁木齐就会变成一片汪洋大海。因此,清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乌鲁木齐最高军政长官尚安在红山和雅玛里克山的顶端各建了一座高约10.5米的青砖实心塔,名为“镇龙宝塔”。
该塔是一座青灰色的楼阁式实心砖塔,共九层,平面为六角,由塔基、塔身、塔刹三部分组成。整个塔高10.5米,塔基高1米,塔基六角每边边长2.2米,塔身每级间高约0.9米。砖塔建筑结构严谨,造型美观,建造得相当坚固。200多年来,经历了塞外风雪侵袭和多次强烈地震的摇撼,红山塔依然完好无损,巍然屹立于红山之上,“塔映斜阳”也成了乌鲁木齐著名的旧八景之一,清代诗人宋伯鲁有诗赞红山塔:“流水马声双槛外,夕阳塔影两山尖。”1988年,乌鲁木齐园林部门将该塔涂成了红色。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3万东北抗日义勇军因弹尽援绝,于1933年分批假道苏联进入新疆。第一批战士于3月27日抵达乌鲁木齐,新疆省政府主席金树仁的参谋处处长陈中等就立即联络他们,17天后,他们策动白俄罗斯“归化军”发动了“四一二政变”,金树仁偕眷仓惶出逃,当时就寄居在红山顶上的“玉皇庙”内,他命令部下盛世才出兵平叛,但盛世才却按兵不动。第二天晚上,归化军占领军械局并请求抗日义勇军支援,金树仁自知不是对手,在玉皇庙内题诗骂盛世才是望恩负义的中山狼,然后逃亡塔城。盛世才凭军事势力上台后,听说金树仁在玉皇庙内题诗骂他,就把玉皇庙烧了,为了掩饰他火烧玉皇庙的行迹,借口“破除迷信”,把这里的庙宇都拆毁了。就这样,一个具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宗教胜地被毁灭了,解放前夕,红山只有孤塔一座,庞大的古寺庙群也仅存大佛寺山门一座,一片荒凉。
1989年扩建红山公园时,因古庙山门年久失修,濒临倒塌,为保护文物,恢复景观,遂将大佛寺山门按原样搬迁至山顶,并复建了大佛寺大殿、厢房、藏经阁。
段少华看完这些对红山的历史介绍,顿时对这座几乎每天抬头可见,但是从来没有来游玩过、了解过的小山充满了敬仰之意。
段少华正在门口徘徊,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扭头一看,郭菲和一名少女已经走到了面前。郭菲穿了一件浅咖色的呢子大衣,头戴一顶红色绒线帽。另一位同学据郭菲介绍姓李,是个略微有点腼腆的姑娘。郭菲见了段少华依旧向在火车第一次见面那样落落大方,连声埋怨段少华不回她的信,致使到今早都不能确定他到底来不来,只好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他不赴约,只有自己和同学游玩了。
三个人都是外地人,都是第一次进红山公园游玩。段少华已经对红山公园的历史做过一番研究,义不容辞当起了义务讲解员,把在门口刚学到的近代红山公园的知识现学现卖,同时讲了昨天在《阅微草堂笔记》中看过的两个鬼怪故事,及《新疆游记》中“一炮成功”的典故;两名少女睁大双眼,听到这些从学校课本中从来没有提过的、仿佛另一个空间的故事,津津有味又将信将疑。
三人走到林则徐纪念像前,听一群游客正在听人讲解,于是也凑上去,才弄明白这个纪念像的来历:清道光十九年,民族英雄林则徐在广东虎门销烟,第二年六月,鸦片战争开始后,英军攻粤闽未逞,改攻浙江,陷定海,再北侵大沽。道光帝惊恐求和,归咎林则徐在广东“办理不善”,九月,林则徐被革职。道光二十二年,他被贬官后充军伊犁。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12月4日,他登上红山,感慨万千,吟红山诗一首:“任狂歌,醉卧红山嘴。风劲起酒鳞起。”段少华在心里为林则徐、左宗棠、纪晓岚、杨增新、谢彬等人按照来疆时间排了序,特别是这些人物在新疆所作所为,及互相之间的影响,揣摩了一番,不觉对新疆的地方历史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顺着游道往前走,左边就是叠翠亭。亭上一副对联:春雨有心锁绿草,朝阳经此到红山;右边就是龙泉阁。
中午,段少华请两个女孩吃凉皮子。红山公园小摊上冬天卖的凉皮子都用热汤浇汁,风味独特。三个人在小摊前的塑料凳子上坐定,由于爬山,运动量大头上都冒出了白色的蒸汽,三个人互相看着头上的缕缕白烟都笑了。那位姓李的同学在郭菲讲话时,她只是微笑着听,并不插话;段少华讲话时,她也是微笑倾听。整个一下午,她讲话没超过十句,但是每句话都说得十分得体,让人心里熨帖又舒服,段少华不由对她平添许多好感,感慨全日制大学的学生素质果然和自己不一样,同时又感到万分疑惑,这位李同学怎么看也不像汉族人啊!见段少华在观察那位李姓同学,郭菲憋不住又笑了,她说,难为你忍到现在才问,这是我塔吉克族同学古丽娜,长得漂亮吧?段少华见古丽娜皮肤白皙,鼻梁很高,自己竟然叫了半天“小李同学”不好意思地笑了。
爬了大半天的山,段少华十分疲乏,回到宿舍,他躺在床上,随手把包《阅微草堂笔记》的报纸拿起来,见日期是这几天的,就准备浏览一下新闻。当他在第二版一篇文章的标题下看见一个熟悉的署名:“改灵”——那不是杨丽丽的记者母亲吗?不由得来了精神,认真阅读起来。
这篇新闻写得是农民工讨薪维权的事:一群农民工由于被老板拖欠工钱,从哈密到乌鲁木齐跨市讨薪,最终在两地劳动部门及新闻媒体的共同努力协调下,顺利地拿到了工钱。这种新闻很多,段少华并没有在意,可是当他看见新闻配图时,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二叔戴着安全帽,架着拐杖,脸色堆满心满意足的笑容,向镜头展示着一摞钞票。段少华又把新闻看了一遍,文章并没有提及本次讨薪事件的具体人名,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去查找二叔的的地址。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应该问改灵记者啊,她一定知道具体情况。段少华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到杨家,可是没有留杨家的电话,只有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