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总算到了!”铁云钢从没到过惊云庄,但眼下,它近在眼前。来此不为别的,专为给义兄云九霄送封信。这属于皇帝的私事,不方便张扬,所以没派外人,只好辛苦他一趟。好在铁云钢的性子跟头野马差不多,最爱三天两头到处跑,也算正中下怀。想起前些日子在天威王府,自己跟惊云庄庄主——“万里飞虹”殷长空交手的场景,铁云钢扑哧乐了。“都说不打不相识,这下可好,打出个……”脑瓜一愣,这关系算啥?他还真论不清!哈哈一笑,伸手摘下腰间的“仙人瓮”,仰头灌了几口“猴儿酒”,跟着两脚一夹马肚子,悠哉悠哉,朝十几里外的“问天顶”慢慢走去。
西北雷、青、封三州交界处有座山,名叫“问天顶”,惊云庄便坐落于此,可谓是西北地界的武林圣地。
铁云钢策马前行,“问天顶”犹如擎天玉柱般缓缓压入眼帘,好似要倒将下来一般,叫人禁不住赞叹它的瑰奇壮丽。山顶白雪皑皑,终年不化,山腰以下又是一片青翠葱茏,生机盎然,真有点“造化钟神秀”的意思。
“真是望山跑死马呀!”眼看没几里地儿,却愣走出小半个时辰,铁云钢才怏怏来到山脚下。一抬头,山高千仞,陡峭嶙峋,比在远处观看更叫人惊叹。“我滴个乖乖!没一个时辰,谁上得去呀!”
一翻身,铁云钢下了马,牵马穿过一片林子,眼见一桶大石碑插在道旁,上书“惊云庄”三个大字。
来到上山的石梯前,只见白色石梯环山盘绕,有股出岫入云的气势,叫人见了忍不住生叹称绝。“这他妈得费多大劲儿才造得出来哟!”铁云钢骂骂咧咧,觉得这活儿准累死过不少人。
“兄弟,你自个儿玩会儿。别跑远了,待会儿咱好找你!”待把缰绳裹好,归置整齐,一拍马屁股,乌云追风兽四蹄如翻钵,一眨眼,蹿进树林子,消失在了铁云钢的眼中。
背挂碑文斩,铁云钢沿着盘山道,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走了没多远,忽然心神一怔,“咦……”觉出点不对劲儿来。按理说,这么大的门户,山脚下应该有人占道把守才对,怎么一路过来,都上了盘山道,连个人影也没见着呢?难道惊云庄还养不起几个闲人?“奇怪!”铁云钢搞不清楚,弄不明白,但这状况明显不符合江湖惯例,只这一点,便也足够叫他疑神疑鬼了。
脚下一加紧,铁云钢改走为跳,两脚一蹬地,跟只飞天大蛤蟆似的,窜起来几丈高远,一个劲儿往山顶上蹦跶,想抓紧上去,弄个明白。
虽说这问天顶挺高——五百七十丈,惊云庄在山腰处,约莫三百丈,着实不矮,可也架不住铁云钢脚底下有功夫。当年在塞外跟师父学武时,为了练轻功身法,他每天都得在一千多丈高的“不大山”上下窜几个来回。
不大会儿,铁云钢来到山腰处,往上看,一片冰雪盖顶;低头瞧,满目花草葱茏。一时间,这饱含春冬二季的峥嵘景致,令他这等走遍两国河川,见惯山水奇秀的人物,亦是禁不住多看上两眼。
随后,铁云钢来到庄门口。这里是片大广场,跟条大舌头似的,伸出山体几十丈远近,东、西、南三面,皆是三百丈高矮的悬崖;满地铺着汉白玉的大方砖,十分平整开阔,显然是平日里集会或演练武艺的地方。
北面依山傍势建了一片栉比嶙峋的庄园。大门挺宽,足有三丈大小,刷着黑油漆,紧紧关闭。两边各蹲一只巨大的石狮子,栩栩如生,威武不凡。可如之前所见相同,依旧没见一个人影。“不好!”看到这儿,铁云钢心生一股不详的预兆。
大步流星来到门前,也没叫门,一脚把门踹开,跟着就往里蹿。
“这……”到了院中,铁云钢立时呆住了,只见四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鏖战。“他妈的!谁干的呀?”正自惊疑未定,只见从上方屋舍蹦出一群人来,个个头戴青面獠牙的面具,手里拽着五花八门的兵刃。“鬼掌门!”
没错,这伙人的面具与之前铁云钢购买天威王消息时,所见过的鬼掌门女子佩戴的面具一摸一样。
“是你们!”铁云钢先是一惊,随即大嘴一咧,乐开了,大金牙暴露在日光下,登时金光夺目,“好哇!真是择日不如撞日,老子正要找你们算旧账呢!”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其中一个当头的居高临下,厉声喝问。
“狗日的,连你亲爷爷都不认识了。”铁云钢骂骂咧咧,两手叉腰,一副没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架势。“这些人可是你们杀的?”
那人冷冷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哎呀!你个爹多娘少的货,识趣的好好答话,待会儿叫你死得痛快点,否则……”铁云钢伸手一指门外,“让你们一个个跟鸟似的,从这上面飞下去!”
到这儿,那当头的也不答话了,伸手示意,“杀了他!”
一声令下如山倒,顿时,更多的门徒跟耗子似的,从四处楼阁屋宇之内鱼贯而出,往下一蹦,各举兵刃,喊起杀声,如潮般扑杀到铁云钢近前。
“嗐!真是一群不知死的货。”一伸手,碑文斩到了手中,铁云钢二话不说,身子一旋,刀随人走,扑地一阵黑旋风过去,场中立时刀剑齐飞,惨叫不绝,那三十来号门徒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命就交待了。“还有人吗?有就都出来,爷爷身子还没热开呢!”铁云钢肩扛碑文斩,一脸坏笑,脸上的刀疤显得十分狰狞可怖,这模样,真是要多嚣张多嚣张。“没有,咱就上来喽!”
上面那位一瞧,自己三十多个手下,到这人面前就跟纸糊的一般,一眨眼功夫,全没了。又听铁云钢还要上来,吓得他身子一哆嗦,手里的兵刃差点没掉地上。于是,怎敢多耽搁,一扭头,就要逃跑。
“想跑?跑得了吗!”铁云钢双脚一蹦,平地蹿起八九丈高矮,眨眼到了那人头顶上方,“你给我留下吧!”跟着身往下落,双足立地,一伸手,像抓个小南瓜似的,把那人脑袋整个抓住。
那人忙举兵刃来砍铁云钢的胳膊,铁云钢手里一转,那人便如陀螺一般,在他手里打起转来。只把对方转了个天昏地暗,眼冒金星,铁云钢方才一松手,任他两脚打闪,三晃两晃,“扑通”一声,躺倒在地。此刻,这人兵刃掉了,面具也扯了,一个劲儿口吐秽物,险些没把他活活转死。
待对方稍微缓缓神,铁云钢一抬脚,踩住这人前心,“我问你,这里的人可是你们杀的?”
这人约莫三十五六年纪,长得凶神恶煞,一瞧便知不是块好饼。此刻,他嘴里有秽物,说不得话,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为点什么杀人?”铁云钢见他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知道是叫脏东西堵住了喉管。于是抓住这人的脚脖子,一伸手,将他倒提起来,来到旁边的一个院子里,见天井当院有口大缸,里面有大半缸雨水,便把这人往里倒灌几下。此地山高水凉,这人经水这么一激灵,顿时醒转大半。“说,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杀人?”
这人咳嗽几声,答道,“大侠饶命!我们是奉令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知。”看起来挺凶,实则怂包一枚。
“惊云庄的庄主殷长空呢?”铁云钢对殷长空的身手记忆犹新,人家手中的一对铁扇子“玄翼”,可谓是神出鬼没,变化多端。“他人不在此地吗?”很显然,若殷长空在此,这些人压根不够看。
“他……他死了!”这人忐忑的答道。
“什么?”铁云钢难以置信,“你们杀的?”
“不不不!小人们哪有这本事。”这人解释,“是左掌鬼使杀的,尸体还在大殿呢!”
“左掌鬼使?”铁云钢听了个稀里糊涂,“他又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