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李眼中一亮,靠着门,唾弃道:“嘿,好你个林后,你我师姐妹几十年了,帮师姐个帮还要师姐给你办事,太没规矩了,说罢,什么事?”
“万鹤堂,救人。”
杨李眯起眼睛,问道:“秦家万鹤堂?救你们林家那个小辈?”
“然后你将她护送出城。”
“......我说要救了吗?”
林后盯着杨李看了两息,掉头往床边走,“那我睡了。”
杨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一本正经道:“带路。”
秦府的建筑很宏伟,亭台楼阁,假山园林,俯瞰下去,非常壮观。
府内侍卫家仆皆训练有素,行走举止透出一股肃穆之感,皆是行色匆匆,闭口不谈。
秦尤审了一晚的人,眼底一片青黑,地牢环境逼仄恶劣,饶是她身强体壮也挨不住。
走过前堂,长廊之下草木旺盛,虽是初春,秦府烧着地暖,悉心呵护之下,一个冬季草木也未尽落。
方才回春,润雨后便止不住势头的猛然茂盛起来,葱翠油油的春意与这座府邸丝毫不相称。
长廊之后便是春风堂,取恩泽意、昌盛意、不尽意,灵堂便设在此处。
大小姐幼时便在此处启蒙受教,家主坐在堂后屏风处,听着朗朗读书声,轻品香茗,悠然自得。
只是她不知,只有每逢她来,此处才会响起读书声,旁的时候,此处只有授书先生被作弄时气急败坏的之乎者也和孩提大笑声。
秦尤已在春风堂前站了一个一个时辰,她在等秦家主,这个中年丧女的一代枭雄。堂中一片低泣,又突然听得一阵惊呼,人荒马乱,闹得出如此动静的,想是主君昏倒过去。
今日日头有些大,已近日中,她额间起了细汗,不一会儿,聚成一滴顺着耳侧留下。
在杂乱的哭声中,秦尤思绪有些恍惚,她并非姓秦,这是后来她立了功家主赐的。
母姓是何,她早已不记得了,那时的靖州闹起了饥荒,逃难的逃难,留守的留守,她的母父便是留守的人,她又哭又闹,母亲态度十分决绝,只隐约记得母亲说:“我不止是你的母亲,也是靖州的母亲。”
她母亲原是姜国靖州州牧,朝庭奸逆当道,靖州大旱,无水无粮,饿浮满地。
那一日,是她被带离靖州的一日,印象中,入目皆是黄土,没有一丝绿色。
带她离开的人倒也尽心,舍命将她送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从此她便颠沛流离,三年后在阿辽江上遇到了秦佑业,遇到了谢黎,也就是如今的秦主君。
那时谢黎还很稚嫩,那双杏眼看着人尚会瑟瑟发抖。
她始终不明白,阿辽江上美人如云,谢黎不是最美的更不是最特别的,甚至还是奴籍,怎么会被当时商客中的天之骄子选中,甚至不惜为他在阿辽江上设宴三日三夜,那是何等的殊荣,已足够让谢黎名扬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