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鲜血的味道太过美味,青莲剑兴奋地轻鸣起来,‘嗖’一声飞回,围着楚郩打转。
楚郩伸出食指轻轻弹了一下流光四溢的剑面,轻斥道:“干活去。”
青莲剑立即蔫了一般的颤了颤,飞入对面阁楼消失不见。
楚郩眉眼间一抹疲倦,狸子飞奔而来,虚虚扶住她。
虚空抵挡利箭让楚郩体内沛然内力膨胀一散,身体乍然无力,虚虚靠着狸子。
狸子情况也不好,在凄凉的月色下,面色惨白,受伤的左臂血肉模糊,那一节衣袖被血水染湿,滴滴答答不断地往地面滴血,活像一个讨债的厉鬼。
两人彼此相依,步履蹒跚的往街头走去。
大黑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那,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马儿有些焦躁地走来走去,忽而瓦片掉落在它脚边,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像是在告诫地威胁。
“你怎么在这?”
一个略略惊喜的清脆男子声音响在房檐之上,忽而一阵衣袂飘起,男子落了地,清亮的眼眸发着光,俨然便是午时城门口的大将军之子许弋良。
他伸手想要摸摸这匹俊俏的黑马,却被黑马不断地嘶鸣吓得收回手,他也不恼怒,嘀咕道:“还是头倔马呢!”
他伸手敲了敲大黑马车,脆声问道:“有人吗?”
无人应答,只有大黑马焦躁的喘气声。
许弋良挑开车帘,马车之中空荡荡,他目光微微一顿,借着模糊不清的月光看见车座缝隙之间有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
那不是什么珍珠,那是息霞石。
那是番外送给太后贺礼之中的一件,天底下独独这一件龙眼大小的息霞石,被太后赏赐给林家大公子林锦。
原来当时这马车内还有一个人啊!
有意思。
“什么人?”
一声厉呵让许弋良指尖一颤,探头去看,便见十分凄惨的两人,立时一惊。
“你们!?”他忽然想到被吸引过来这儿是因为传说中的青莲剑出现在都城平琅街,立时噤了声,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两个人,似乎是在辨别两人到底哪位才是青莲剑主。
楚郩微微抬头,午时虽匆匆扫了一眼,她自然还记得这位将军之子,立时摇摇头,轻声道:“不足为惧,先回翎花院,迟了你这条胳膊便废了。”
许弋良看着她那张俊美的脸登时一愣,是她,她是青莲剑主吗?
他耳力不差,自然听见楚郩的话,顿时有些羞恼,不足为惧?他可没那么好对付,尤其是两个重伤之人。
这是都城,他身为将军之子,华荆的子民,当然有义务维护都城安危!
但是,这两个人是好是坏还有待商量嘛,没听见人胳膊都要被废了,如此,许弋良立即道:“何处?我骑术不错,可以送二位过去,想必两位暂时无法驾车吧。”
楚郩瞥了他一眼,没有拒绝,她只是内力枯竭有些虚弱,但驾马车还是可以的,更何况这黑马识路,不需她亲自来。
但动静闹得如此大,都城守卫必然惊动,四处查得严,难免会耽误时间,有这位将军之子,想必她们这一路会畅通无比。
············
············
京都守备贺兰带着金吾卫赶到平琅街,对着空旷狼藉的大街茫然片刻,她们来迟了,这场骇人的战斗已经结束,单看平琅街两侧阁楼上的破洞和石板路面上砸下去的那个人,贺兰便是一阵眩晕。
这可是都城啊,京禁森严的都城,如此高手出现,如此嚣张的盗取军用巨弩,这是在挑战华荆皇室的尊严和底线。
贺兰紧紧地抿着嘴唇,额间落下一滴冷汗,他这个京都守备算是做到头了。
侍卫共搜到五十具尸体,九具均是被弩箭穿透身体射杀而亡,一位是远在阑珊楼的华荆宁远侯世女,一位是钉在楼上的云啸皇女,一位砸陷长街上的不明人士。其他尸体均是一剑封喉,干净利落。
贺兰心头泛起阵阵寒意,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忽而侍卫来报:“尚有一人存活。”
贺兰神色一凛,急急地随侍卫上了阁楼内,入眼便是那一柄薄薄的青剑和三架巨型弓弩。
而那柄泛着青光的薄剑正悬在一个女人头上,剑势令她不能动弹分毫。
三架巨型弩机后僵直地跪着一个容貌年轻,眼窝深陷,面色颓败,隐约有些疯狂的女人,那是兵部侍郎刘毅的亲妹妹,刘印!也是她的至交好友!
监守自盗!贺兰顿时一颗心沉到谷底,这武器竟是直接从武库司搬出来的吗?
青莲剑轻轻嗡鸣,似乎是不满她们动作太慢,贺兰被剑势摄地一怔,这便是天下第一剑——青莲。
她旋即恍然道:“让人看看口中可有毒药。”
属下立即强硬的扳开刘印的嘴,仔细查看后对贺兰点点头,单手握拳对刘印下颌一拳,那颗镶了毒药的牙齿便被她打了出来,掉到地面被人踩了一脚碾碎了。
青莲剑立时化作流光一瞬消失在天边。
刘印立时眼前一阵发黑,昏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