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彻底清醒是在两天后,睁开眼看到熟悉的房间,心里一松。还好那只是个梦。刚想翻身起来,就觉得身上骨头像散了架一样不听使唤。
门口侍立的弟子听到屋内动静,跑进来扶住他:“公子,小心些,你伤得重,先别起来。”
另一个弟子跑去报信,不一会儿萧夫人就赶来了。
“阿澜。”萧夫人眼睛红肿,素面朝天,头上干干净净一点钗环都没有佩戴。
“娘,我……”
“阿澜,你好些了吗?身上哪里不舒服?我让医师来看看。”
“爹呢?我刚梦到他。”
“你爹他,你爹……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萧夫人泣不成声。
从来就是云鬓高耸满头珠翠的极重仪表的母亲,今天显然顾不上这些了。是顾不上,还是不能?
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萧澜一下子脑子炸开。
萧澜最后的意识是给父亲发出那道求救的传信符。后来发生了什么?
“萧起……萧起呢?萧起呢!”萧澜声嘶力竭地大吼。
萧起是被人抬进来的。
“公子,宗主他……那日宗主收到传信符,带着人赶过来,谁知那些人就等在那里。宗主被伏击,他拼死把公子带走,已是强弩之末,行至半路支撑不住。”萧起也已泣不成声。
“后来呢?”
“我当时无力带回两个人,只能把公子先藏起来,再回头去找宗主,他已经,已经……”萧起从担架上滚了下来,“都是属下不力。”
萧氏后来派人把萧宗主和弟子的尸体都带了回来,弟子已先一步落葬,萧宗主还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灵堂里等着别人来吊唁。
萧澜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毕,右臂上裹着厚厚的绷带,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以后还能不能再用剑。
原来那不是梦,他躺在床上想。有父亲在时,他什么也不怕,心底里总觉得后面有个强大的身影,哪怕从悬崖上掉落,那个身影也会托住他。现在这个身影消失了,而且是为了救他而消失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有更恨那个神秘的吹哨人还是更恨自己。
休息了两日,萧澜随着母亲在灵堂接待宾客的吊唁。
当王承欢再见到萧澜时,她发现原先的那个满身充满阳光和朝气的少年已经变得面容憔悴双眼无神,挺直的背脊也无力地弯了下来,有些佝偻得跪在地上,像牵线木偶般跟着母亲偶尔起身回礼。
晚上萧澜让萧夫人先去休息,他自己留下来守灵。萧夫人拗不过他,只得先回房。王承欢没有走,白天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很多话不方便说。看到人都散了,她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