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依臣看,犒赏自然不当迟疑,这也算是助张觉守城!至于是否派兵前往,依臣看,不如先令王安中等在平州一带观望,若是张觉果然有些实力,扛得住金人的攻打,咱们尽可派些兵马去助他,里应外合,顺势给金人点颜色!若是他扛不住,立刻就败了,咱们可打马自回!”王黼回禀道。
“若是金人借机兴师问罪,又攻燕山府呢?”
“那天祚帝还在西面呢,金人怎么就敢挑衅我朝?何况那吴乞买新近登基,怎么就敢与我为敌?他手下那些郎君、勋贵们可是个个居功自傲,不先内讧一番才怪呢!陛下且宽心,我等且看金人自家的好戏吧!到时若杀得厉害了,恐怕还要请陛下居中调停呢,我朝就可多开些条件!”王黼得意地笑道。
“也好,且先看着,不过也要令王安中、郭药师他们好好预备起来才是!”
徽宗晓得,在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即汗位的第五年时,他的弟弟剌葛等为了争夺汗位,曾挑起一场持续多年的内乱。在诸弟叛乱的背后,最大的后台就是阿保机的族叔辖底。辽太宗耶律德光继位后,担心东丹王耶律倍与渤海遗民联合起来反对他,便先是严密控制东丹王之兄的行动,继而又将东丹王架空起来,最后又加以软禁;然而最终掌握朝廷大权达一年多的却是太后述律氏,她先是借着为阿保机“人殉”的机会,杀掉了一批主动要求殉葬的达官贵人,此外又或关或杀了一批阿保机生前的亲信,剩下的那些异己也多半被迫出逃,由此述律氏便以铁腕握紧了朝廷大权。到耶律德光死后,由于生前未能确立接班人,导致辽国内部又为争夺皇位展开了一番激烈较量,最终永康王兀欲胜出,是为“世宗”,可后来世宗连同其母都被大臣弑杀了。
徽宗君臣似乎已经算定了金国内部必定要步辽国之后尘,也不会安稳,到时也算给大宋减了几分压力。只是徽宗君臣不曾想到那前去送犒赏的队伍,不仅没给张觉添了助力,反而害惨了张觉。
话说就在张觉听说大宋的敕书与犒赏已到城外时,恰值金人马肥弓劲的秋冬之际,张觉全然没有发觉金军已经在悄悄地靠近自己,反而喜出望外地率军出城至平州东面,准备隆重地迎接宋使。
当金军突然出现在张觉的眼前时,想回城躲避已是来不及了,结果张觉所部就被金军打了个一败涂地,眼看平州城是回不去了,张觉心一横,只得率领残部连夜逃亡至燕京。王安中贸然接受了张觉的避难,可他又担心金人来要人,竟然自作聪明地将张觉藏匿在一个甲仗库中,想来个死不认账。
张觉败得这样快、这样惨,其实皆因金军此次挂帅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斡离不本人,因为金国方面想要借着迅速讨平张觉的机会狠狠地震慑一下大宋。
斡离不原想着,若是贸然从正面硬攻平州,恐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何况平州还有燕京等地的遥相呼应,一旦战事旷日持久必然会引来大宋的增援;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平州才好,所以他一路上昼宿夜行,尽量隐蔽大军的行动,偏巧等他快到平州时,他所派出的耳目就来回报说张觉将要率部出城迎接宋使及犒赏,如此一来,便让斡离不稳稳地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