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一朝,向有皇帝祈雨的传统。这年春天多地苦于干旱,所以又渐渐有了希望朝廷祈雨的奏书,徽宗立时想到了那王仔昔,于是派出一位小黄门到宝箓宫问计于冲隐处士,王处士欣然应允再次赐符。
徽宗于是开始亲自在大内设坛为各地祈雨,当一应法事完毕后,徽宗便派出了一位小黄门手持一张黄纸到了宝箓宫。此时王仔昔正在宝箓宫中设坛,待他法事完毕之后,便将小黄门携来的黄纸取过,在其上画了一道灵符,于是让小黄门呈送给徽宗。徽宗接到灵符后,将其在法坛上焚烧一尽。
第二天,徽宗又如法炮制,这一回王仔昔没有画符,而是以小字篆符于黄纸之上,并对那小黄门交代道:“告知陛下,当焚符汤沃而洗之!”小黄门听到如此说,深怕事有不谐连累了自己,乃至于一时间居然未敢接符,经王仔昔再三强之,才得以手持而去。
如是者多日,很快就得到了各地的回奏,有的称雨已经降下,有的则称旱情还在继续。徽宗便委托蔡京去询问王仔昔,那王仔昔答称:“近日许真君托梦于贫道,称我国朝境内宫观不及佛寺十分之一,显是不诚心敬诸仙之故,因而诸仙少施雨露,以示薄惩!”
经过与群臣们的一番商议,徽宗于是开始下旨在全国大造宫观。唐时建筑工艺就已十分了得,一座宰相宅院数天就可以完工,宋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一时间宫观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于华夏大地。
这日晚间,徽宗又到了醉杏楼,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徽宗的师师便诘问道:“官家博学如此,何故信一巫医?”
“呵呵,贤卿有所不知,且听朕为卿慢慢道来!”徽宗侃侃而谈,“从前少皞氏之衰微,九黎乱德,家为巫史,神人淆焉。颛顼氏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北正黎司地以属民,其患遂至息灭。此后三苗复弃典常,尧帝则命羲、和修重、黎之职,绝地天通,其患又息。然而天有王相孤虚,地有燥湿高下,人事有吉凶悔吝、疾病札瘥,圣人欲斯民趋安而避危,则巫医当不可废也!后世占候、测验、厌禳、祈禬,至于兵家遁甲、风角、鸟占,与夫方士修炼、吐纳、导引、黄白、房中,一切焄蒿妖诞之说,皆以巫医为宗。自汉以来,司马迁、刘歆诸辈又亟称焉……”
“可那巫医害人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师师激切道,“历代之君臣,一惑于其言,害于而国,凶于而家,靡不有之!不可不戒!”
“端在心诚与否,亦在术士道行深浅,滥竽充数者自是难免!”徽宗的神色异常平和,“朕想起一件事来了,前些年有道士刘混康语朕,称皇城外东北隅地势低下,皇嗣因此不广,如能填高,当会多子!朕便按照这位刘道士的指教,模拟杭州的凤凰山,在东北隅筑造一土山,其后果然灵验,只是朕也没少施舍了‘洗儿钱’,呵呵!那土山至今尚未命名。说到此处,朕近日又开始命人好好将它布置起来,将江浙一带的奇花异石移置其中,将来朕看着满意了,还请贤卿到那里一游!”
“京师各处已经很好了,官家何必再大兴土木!”师师神情肃然地直视着徽宗,“而且全国建那么多宫观,靡费多少民脂民膏?陛下难道真的信这个吗?”
“呵呵!朕是愿意信的!”徽宗轻叹了一声,“为一国之君,不易啊,朕今日不能不对贤卿推心置腹地说说了!只望贤卿能明白朕的这番苦心!”
“好,那婢妾就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