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一头雾水,张嘴欲言,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想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明天记得把账单结了,从京都大酒店请来的,他们按秒计费。”
“所以你要干什么?”
“如此新鲜的食材浪费了实在可惜,所以我自作主张,临时托朋友请来了一些厨师。你大概不知道吧?京都大酒店是历届国宴的承包商,聘请的厨师都是一顶一的,你有口福了。”
饕餮嘴唇今天比以往还要红润,衬得他脸色越发苍白。王振气息萎靡了下来,整个人像是要缩成一团。现在,只要小岚愿意,她随时可以捏爆王振的心脏。她没有这么做,而是扭过头,看了纪雪一眼,慢慢将手抽了回来。
“要说实话哦,”她在王振身上擦了擦血。
王振此时已气息奄奄,好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饕餮在纪雪耳边吹了口气,纪雪僵直的双眼顿时变得活泛了起来。
“要说实话。”饕餮重复了一遍小岚的问话,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带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王振得到了某种暗示,失心疯了似的幽幽开口:“当然是因为她贱。是她想给我生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就厌倦了,自打你出生后,老子过得是什么生活?我受够了每天回家看你哭闹。”
王振莫名其妙癫笑了起来,笑的嘶声裂肺,差点背过气去。
看来,他丝毫没有悔改的念头呐。陈江的眼神越发冰冷。
“因为有你牵着我,我玩也不能尽兴。原来养孩子是这种感觉,特么的,谁生谁后悔!”
他越说越激动,两眼瞪得溜圆,眼白上密布血丝:“对,你就是累赘。老子不单要踹了你,还要踹了你妈!爽啊。你看看老子现在过得是什么生活······”
他话还没说完,天灵盖被突如其来一记重击震得嗡作响。
这一刻,王振的脑袋出奇的重,毫不夸张的说,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脑袋给坠断了。
黏湿滚烫的鲜血顺着他额头蜿蜒流了下来。
他甩了甩脑袋,艰难的把头抬起来。他的视野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影像极了风中飘摇的烛火。
陈江脑袋也嗡嗡作响,纪雪是什么时候走到王振面前的,她又是什么时候提起那个榔锤的?他全然没有印象。
纪雪现在还紧握着那个榔锤,尽管王振被她一锤砸的满头是血,可她仍然余怒未消。
她砸下第一锤的时候,可以说她是一时冲动,那么当第二锤落下,那么她纯粹是在报复,是在发泄。
哐哐哐!
纪雪哭嚎着一锤接一锤就照三下,王振就失去了意识。
没有人拦着她,包括陈江也是。
猩红的血珠四处飞溅,泼墨般染红纪雪的上衣,脸,头发。过往的画面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回放。最初相遇邂逅的悸动,赤诚相见时的兴奋与紧张,手牵手步入教堂,在神父面前宣誓的神圣,这些美好而又幸福的记忆,通通被王振的血给染红了。
渐渐地,她抡捶的力度越来越小,最后她无力的垂下手。
沾满了血的榔锤空空空往下滴血。
再看王振,他的脑袋已经被纪雪砸的血肉模糊。王振死了,低垂着头,两腿僵直。地下车库徒然安静下来,明灭不定的灯光此刻也如落潮后的海面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