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孟星澜半躺着无力地挥挥手,蔺泽把门童打发出去。
上官霄自报家门,来裴相的府邸找她。她的身体还没调养好,谁也不想见。
陆肇也不知道从谁那里听来的,说她这次伤及根本,要是不好好调理容易送命。其实哪有那么严重,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么多补品药品下肚,躺个十天半个月又能出去走动了,只是不能再殚精竭虑。可是若有安稳日子,谁不想过呢?实属无奈啊!
至于上官霄……她和蔺泽两人在拓州与上官霄结识,银货两讫为他治过一次伤,却没想到萍水相逢总有后续,居然又在太京遇见,还是自己姐夫的堂弟。
算了,上官霁算什么姐夫……想到此处,孟星澜神色黯然,心情一下变糟。无力地叹口气,她眼望屋顶甚为无聊,决定还是多睡会儿,早日养好身体才最要紧。
吃过午饭喝过汤药,蔺泽见她已入睡,便退出外间,自去一楼休息。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空档没看住,三楼翻窗进来一个人。
“林蓁蓁……”梦里有人喊她。
她没睁眼,笑眯眯地翻个身,十分喜爱这个称呼,呢喃道:“嗯……什么事呀……”她的语调温软,像糯米团一样,整句话说完了,余音还绕在耳畔久久不散。
上官霄站在床边,脸色有些迷茫:门童说孟星澜住摘星居,他才避开侍卫偷偷摸摸潜入。结果躺着的是林蓁蓁!
二楼没人,一楼有个侍卫。难道孟星澜不在摘星居?这两人什么关系?
上官霁凝视着她,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孟星澜?”
“嗯……”孟星澜十分不满意总有人吵她睡觉,半梦半醒皱眉,李大夫开的汤药里有安神的成分,这么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让她多睡会儿?
上官霄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一把掀开被子,沉声命令道:“起来!”
“啊——唔!”孟星澜猛地尖叫!她太大意了,白天蔺泽晚上陆肇,她以为自己在相府只需要提防裴相,而裴相从不来摘星居。
她还没来得及把这个“啊”字大声喊完,一只大手已经捂住她的嘴巴。“别喊,是我!”上官霄面色冷峻,满身怒意,两道浓眉蹙起一个川字,声音低沉。
睁大双眼惊恐望着上官霄,孟星澜一瞬间心里骂了他十七八遍。这可是三楼,他怎么绕过蔺泽进来的?听不懂人话吗?不见不见不见!
仗着会武功,真是……
孟星澜不得不低头,顺从表示不会喊叫。上官霄松口气放开她,正打算说话,却眼睁睁看着她往里床缩去,手里抓起一柄匕首,同时高声喊叫:“蔺泽!”
三个行为同一时间完成,孟星澜的反应真不慢!不仅不慢,还骗他!上官霄怒意更甚,抓过她扣在手中,转身直面破门而入的侍卫蔺泽。
“别动!”他这话对着蔺泽说。
蔺泽目光微动,冷哼一声:“你要如何?”手里的剑紧紧握住。
上官霄十分沉着:“我问完话就走,不会伤人。”
蔺泽心里盘算:上官霄是世子,要是在相府中做什么坏事,一定被揭发出去。于是冷声说道:“谅你也不敢。不过……你先放开我家小姐。”
“我若不放呢?”上官霄更加冷静。怎么可能放,一旦放开,他还有什么筹码?立刻会被侍卫追捕。
“……给她加件衣服。”蔺泽也明白上官霄的顾忌。但是虽然屋中有炭炉,但孟星澜只着中衣,又从锦被中被人拉出,实在有碍……观瞻。
孟星澜挣扎着出声:“你轻一点儿……我快死了,你真的不必如此用力……”她竭力忍住不咳嗽,这阵子吐血吐怕了。
“你怎么了?”上官霄见她脸色确实不好,为了表示诚意,他主动放开孟星澜站到一边。
他眉头皱起,紧紧盯着孟星澜细白的脖颈,心中生出一丝疼惜。上次见她,她吐血晕倒被带走,怎么这次见她,她还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喉间陡然一松,孟星澜大口吸气,接着裹好外袍去外间倒水,同时吩咐蔺泽:“关门,不要声张。”
“世子找我何事?”既然躲不掉,见就见吧。
上官霄犹疑不定,盯着她惨白的小脸看了又看,问道:“你到底是谁?林蓁蓁还是孟星澜?”
三人围着外间圆桌落座,孟星澜病恹恹的,几乎趴在桌面上回话。
“都是我。”她言简意赅。
上官霄的眼中再度凝聚怒意:“你的入关路引……我完全可以报太京官知,把你抓起来!”
“世子,我既然能入相府……”孟星澜有些无奈,这位世子怎么死盯着她找事,“相爷一定保我。路引而已,两张身份路引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拿去大周查验。”
时间不多,上官霄立刻放弃这条线索,转而问她:“你跟裴梓归,什么关系?”
孟星澜有些惊讶,在太京地界上公开直呼宰相大人名字的,这还是头一位。但她真的很困,没太多精力和他周旋,只得尽量打起精神回答:“相爷说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她吃不准上官霄对相爷什么态度,所以答得模棱两可。
“你!!!”上官霁大怒,忍耐再三才咬着牙继续把话说完,“恬不知耻!”
“不知耻就不知耻罢,为了活着,我什么都肯做。”孟星澜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阖去见周公。
蔺泽没说话,把孟星澜抱回里间盖上被子,然后走回外间瞪着他。
他们俩之前在上官霁的书房就互相瞪过,特别有想打一架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