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养她?!我以为你只是救个人。”孟执堂顿时脸黑,今早就不该心软的,“这孩子几岁?”
“估摸着五六岁的样子,手上细腻得很,应该是富裕人家的孩子,没做过粗活。”
“走失了么?跟一群流浪孩童混在一堆。”
“可能罢。”林栖迟越看女童容颜越觉得亲切,“大哥,相遇即是有缘,咱们帮她找找父母罢。”
找不到的话,呵呵,到时候都处出感情了,再提收养之事。
孟执堂根本不上钩:“没时间,圣上只允我一个月。还是把时间留给你跟家人团聚罢。”难不成他想让自己只身回京?孟执堂想到此处,脸色更黑了,顿觉饭菜一点滋味都没有,干脆丢了筷子不吃了。
孟执堂长腿一跨,坐到榻上,挡在女童和林栖迟中间。漆黑的双眸紧盯林栖迟,薄唇紧闭,浑身散发一股不好惹的气息。
他不用说什么,义弟懂他的意思。要是不懂,他不介意用动作表达。
真是像只大猫一样!林栖迟收回目光叹口气,安抚地拍拍大哥的手,站起来开门,唤小二收拾碗筷,又叫人端碗米粥送进来。
现在的关键是,女童有没有家可回。若有,到时候求求大哥,虽费周折总能办到。大哥只是面冷,男儿血性还是有的。若这孩子失了怙恃,他定要收养。
义女也好,徒弟也好,他想要个小孩跟在身边甜甜软软地撒娇。他离家时,亲妹子还是个孩子。一别经年,这趟回乡,该为她筹办婚事了吧。没有亲眼看着妹妹长大,一直是林栖迟心中的遗憾。
林栖迟开的药很快见效,不过一盏茶工夫,女童出了一身汗。烧退下去,人就逐渐清醒。
女童脸上红云退散,还原本来苍白的肤色,看着不太健康,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睫毛颤颤巍巍翻开,露出一双黄琥珀色瞳仁的眼睛。这眸色太浅,不像是活人一般,反而令人觉得是个玉做的雕塑,清清冷冷的,没有太多活泼气息。
她醒来后,迷瞪了一小会儿,很快清醒,用谨慎的目光盯住软塌边坐着的穿着暗蓝色外袍的男子背影。她不知此人有何目的,眼珠又转一圈,打量房间,打算找个趁手的防身之物。
可惜伸手可及都是软绵绵的垫子枕头之类,女童只好把自己往被子里缩,最好头也埋进去,不教人知道自己已醒。
她一动,孟执堂就发现了。情绪不大好的他,回手一掏,把女童从被窝里捞出来。
孟执堂皱着眉头打量,瘦了吧唧的,看着像个病秧子,咦?怎么低头不看人?是不是有什么心虚见不得人!
他伸手去捏女童下巴,强迫抬起她的脸正视他。“何名?从何而来?有何目的?”他没什么对孩子的经验,对战俘倒是有一套。那些心怀鬼胎的,在他灼灼目光下,常常心虚发抖,扛不住两个回合。
女童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拿捏了,既不生气也不害怕。一双清澈的眼眸坦然直视孟执堂,神情带着些戒备,小嘴紧闭一言不发。
林栖迟赶紧过来拍掉孟执堂捏人家下巴的手,一脸温柔,拿哄小孩儿的语气低声说话:“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你生病了,才吃过药,可觉得好些?”
女童不再受制,见他穿着灰白色宽袍,又见他刚才举止,觉得他应该是两人之中能做主的那个,于是扭头看向他,轻轻点头,扯出一个有礼貌的微笑。
场面顿时宽松不少。
林栖迟温和询问:“小姑娘,那些打你的恶徒已经走远了。咱们在镇上,你很安全,不用怕。”
“……”女童依然报以微笑,双眼紧紧盯着林栖迟,有些紧张。
“在下姓林,你唤我林大夫,林叔叔,都行。”看她醒来,林栖迟已经很高兴,说话越发温柔。
“……”女童又笑了笑。
“你可有家人?跟我说说你的名字罢。”
“……”她摇头。
“……”林栖迟沟通失败。没有家人可以,没有名字不至于。
孟执堂看懂了,拿手一指女童,直言道:“这分明是个哑巴嘛。”难道不对吗?怎么可能不对?听得懂,从不说,定是哑巴无疑。
“你……”怎么问?林栖迟迟疑了,难道问你是不是哑巴?这也太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