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石的粮食带来的巨大冲击,迅速地传到了城东仁善坊的孙家。
“如果现在不吃下,大家以为我们孙家没钱了,后面市场粮价就很难说了。”孙三郎站起身来说道。
“可是我们确实是没有更多的钱了。”孙大郎皱眉道,“这么多的粮食积在手上,万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们就全赔了。”
“大郎,你实在是太瞻前顾后了。”孙三郎着急地说道,“依我说,就把剩下的那些药金给卖出去。”
“可是药金动了,风险太大。”孙大郎仍在苦思,可是除了这个法子,他确实也没想到别的什么办法,要么将药金卖掉搏一把,要么就只能坐以待毙。
看着犹豫不决的大郎,孙三郎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葫芦肆又传来消息,又有人押了一千贯钱,买粮价下跌,这样倘若粮价真的下跌,孙家在葫芦肆又要赔掉更多的钱。
狭路相逢勇者胜。
孙大郎终于做出了决定,出钱买下那一千五百石的粮食,继续维持粮价。
这是孤注一掷,但也有可能是绝地逢生。
逼着孙大郎做出这个决定的,不是别人,正是木桃。
冯青双手略有些发抖地,收下木桃送来的保证金,他不太赞同木桃还要这样刺激孙家。
“只有吹得越大的泡沫,才能破得越彻底。”木桃说道,“倘若孙家还有一丝的力气翻盘,一定要让它用在吹大泡沫上,而不是留着泡沫破灭之后收场。”
同样双手微抖地还有孙二郎,他知道大郎和三郎为了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是要动用药金了,他此时也别无选择,只能改变报价策略,立刻吃下那一千五百石的粮食。
此事一出,扬州城一片哗然,一部分人看到孙家竟然还能继续吃下粮食,笃定孙家一定有什么内幕消息,粮价不会跌,还会继续涨,另一部分人觉得孙家这是在玩火自焚,久赌必失。
但不管怎么说,粮价是维持住了,到葫芦肆领取筹码金的人,更多的人选择不兑换筹码金,而是继续下注粮价上涨,这世上没有赚的够的钱。
葫芦肆因此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但看着账簿的冯青已经几近崩溃。
十天后,新一轮的粮食赌局又一次开启,这次,孙家是一定要卖出粮食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扬州城的买家忽然消失了。
就在上一次,孙家吃进一千五百石粮食的时候,还有那么多的买家,仅仅过了十天,为何都不见了?
孙二郎坐在堂上,听着宣价人公布报价,心中吃了一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了买家,孙家与陈家之外的卖家也都惶恐万分。
卖?
像一艘船要沉了,大家争先恐后地跳了下去,价格越报越低,一泻千里。
到最终定价的时候,竟然只剩了六十二贯,还不到一个月之前的价格。
木桃深知,对于任何泡沫,戳破它的只有信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