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一直处于缓慢的上坡的状态,而且道路是迂回弯延着上山,路面虽凹凸不平,但道路还算是比较宽阔的,两旁的杉木林高耸笔直,密密麻麻,林间时不时传来各种鸟兽的鸣叫声,使得本来就阴森可怖的森林显得更加的骸人。
在山林道路中穿行,上山下山,周围的景致都是一个样,就这样走完了整个白天,还是没看到有什么矿洞,但是大致方向没有改变,都是向着东边前行,没办法,他们只能选择就地露营。露营地位于几棵高大的杉树下的空地,一条小溪的旁边,这样方便了取水和洗漱,但是和他们行走的道路有一段距离。
入夜后,森林里的各种漫游者开始活跃起来,之前听褐皮人说有老虎,所以他们特意选了一个长满树丛荆棘的地方扎营,而且晚上轮留两个人同时守夜。
跟随他们一同出行的两位年轻的小伙子是专门从凡宫里面挑选出来保卫王子的侍卫,一位叫做丰凯,一位叫做柳行。他们的武艺胆识自不必说,只是这种野外生存的经验倒是没有,一切只能听从土林和火门这俩野外生存老手的安排。上半夜土林和丰凯的守夜在一种潜在的危机中平安渡过,下半夜是火门和柳行的守夜。
熊熊燃烧的篝火驱赶了很多本来存在的恐惧,小溪的流水声掩盖了周边一些细微的声响,而且篝火散发出的火光也冲淡了周围的环境光,所以他们很难辨认周边的情况,这也是他们没有安全感的原因之一,但是这种让人没有安全感的潜在危机正在慢慢逼近。
火门知道在这片森林里正有某种东西正在窥视着他们,是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早先褐皮人谈过的老虎确实有些另人害怕,不过,他们并不是单独一人,而且每人都是全副武装,所以对付老虎还是有把握的,就怕还有什么别的利害妖魔鬼怪出现。
火门和柳行在营火旁警惕着周围各种动静,就这样营火烧了两个小后,栓在营地旁边的马儿变得有些焦躁不安,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用腿踩踏着地面,火门知道危险就要来临,他叫醒了大家。睡觉的人本来就是衣着未除,刀剑不离身的躺在篝火旁边,一被人拍醒立马就进入了警戒状态。
“什么情况?”金洲问到。
“还不知道,总之,我感觉有东西正在向我们逼近,大家不要定定的站立着,要时不时的挪动一下位置。”火门严肃的说到。
马儿变得越来越狂躁,刚才还只是喘着粗气,现在却变得有些低呜起来。土林上去安抚了一下马儿,结果毫无用处,马儿还是不停的一边摇摆着头颈一边发出嘶嘶的低呜声,说明危险越来越靠近了。大家都绷紧了神经,在他们事先布置好的荆棘屏障里等待着进入云翠森林里的第一次考验。
“嘎~”林中传来一声恐怖的尖叫,既刺耳又惊心,听着并不像是某种动物发出来的叫声,而像是某个女人将舌头底下的声音用力逼出来一样,这声音吓得他们浑身打个哆嗦。
“这是什么鬼叫声啊?”
“听起来就是鬼叫声,咱们现在明处,感觉就像是在坐以待毙。”
“别怕,不管是什么都不要慌。”
“把剑都抽出来,不要呆呆定着一个地方,走动一下,继续提防。”
“那是什么?”水纱惊恐的指着远处小溪旁边的一块大石头。
大家都望向水纱手指的方向,只见小溪边的大石块上好像有几个黑呼呼的人影蹲在上面,时不时动一下。
看到这种情况另人心里直发慌,看来敌人正在伺机行动啊,他们有一种被包围的感觉。
“压低身子,不要太靠近火堆。”
“要不要把火灭了?”
“嗯,灭了吧。”
“嘶~,一盆水浇灭了篝火,待青烟消散后,周围的一切除了小溪流水声外就是马儿嘶嘶的低呜声,大家都慢慢的靠拢在了一起。小溪边上的人影看到篝火熄灭后动作大了一些,像是爬下了石块躲进了黑暗里,现在是谁也看不到谁,没人敢冒然行动。
“这会是什么东西?土匪吗?”
“不知道,刚才你仔细看那些人影了吗?看身形根本不像是人。”
“不是人那是什么?”
“我以前在浮林城的时候听说过云翠森林里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野人,他们既像人又像畜。”土林说到。
“野人?是什么人?”
“就是那种还没有开化,和猴子差不多的人。”
“这些野人会攻击我们吗?”
“我听说他们一般不敢攻击人类,因为他们很笨,只会扔石头。”
土林刚说完,只听见“嘣”的一声,他们的马车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下,紧接着又是嘣的一声,马儿突然嘶叫起来,像是马儿被打中了。然后乓乓乒乒的声音开始响起来,敌人开始了攻击,攻击目标竟是被栓在树干上的马儿。可怜的马儿被击中后不停的嘶叫,奋力的挣扎想要挣脱缰绳。
“怎么办?这样我们的马会被砸死的。”
“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扔的石头,他们肯定很多人,你听这响声这么密集,妈的,这些愚蠢的野人,我们的马要被砸死了。”
在这些石头雨的攻击下,有一匹马儿终于抵不住了,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还有一匹挣脱了绳索跑进了黑呼呼的密林里。
“有几个在那边。”侍卫丰凯手指着荆棘丛外的某个地方。
果然,在惨淡的夜色中,有几个黑黑的影子不停地在晃动。丰凯扯下背上的短弓,半跪着身子,将箭拉上了弦从荆棘丛中的某个洞眼中瞄准了这些黑影。
“王子,要不要射杀他们?”丰凯转头向金洲请示。
“射吧。”
金洲的话音还没落,丰凯的箭好像就已经击中了目标。配带有弓箭的柳行也取下了他的短弓,这两名侍卫就连续朝黑影那边嗖嗖嗖的射了几箭,再一看那边好像就没有黑影在动了。
“这边,看到了吗?”火门指着另外一个方向。
就在小溪边刚才那块大石头上陆续站满了很多人影,他们挥舞着手臂正在朝这边的马儿扔石头,马儿被打得嗷嗷直叫。丰凯和柳行站了起来,找到一个更有利于射击的空隙,两人抽箭张弓发射动作迅捷连贯娴熟,三下两下解决了小溪那边的黑影。他们的动作帅酷至极,在一旁的人无不惊叹这种高超的武艺,王宫侍卫真不是盖的。
小溪那边的敌人被解决掉之后,石头的攻击明显减少了一大半,只有稀稀朗朗的几块石头时不时的砸在马车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大家都躲在荆棘丛里仔细观察这些石块扔来的方向。过了一小会,石头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敌人好像开始意识到他们当中已经有人倒下了,而火门他们则在静静的等待这些人的二次攻击。
这时候,荆棘丛外人影蹿动,有人正向着他们走来。荆棘丛被围成了一个半圆圈,给他们形成了很好的防御作用,马车和马匹则拴在荆棘丛的另一面阻挡危险的直接冲入。由于夜色太黑,大家其实都不能看清对方的脸,只能大致分辨谁谁谁在哪个方向,至于外面的情况更是无法知晓,他们只是感觉有人站在荆棘丛外面正在监视着他们。
“这些野人只会扔石头,想必根本不会用刀剑,要是敢靠近我们,他们就死定了。”木离有点气愤似的小声说到。
“现在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如果他们冲进来,黑漆漆的看不见,真要打起来,我就怕我们会误伤了自己人。”火门说到。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再等一下看看情况,他们也许可能只是想要马肉。”
“我们损失了两匹马,不能让他们再攻击了。”
“对了,刚才你们射杀了几个野人?心里有数吗?”火门忽然问到。
“我射掉了八个。”丰凯答到。
“我大概也是射了七八个吧。”柳行说到。
“射了十几个就没有攻击力了,看来他们人也不多嘛。”金洲说到。
金洲刚说完,就在荆棘丛外面传来“嘎”的一声尖叫,另在场的人无不心惊胆跳。这声音就是在外面喊的,最多离他们也就是几米远的距离,紧接着好像有一匹马儿脱掉了缰绳跑了出去。大家都在犹豫猜想之际,又听见“嘎”的一声,然后再有一匹马儿跑入了林中。现在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野人放走了马儿,但是已经晚了,单独的马匹都跑掉了,只剩下两只拖着马车的马。如果没了马,那马车就走不动了,上面还有些他们旅途的装备,不能让野人再伤害他们的马了。
火门不敢想太多了,他提着剑就跑出了荆棘丛,绕过马车车厢来到外面。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最多三米左右的距离,他没等人影反应过来,直接以最快的速度上前用剑砍翻了那个人影,人影双手捂住自己的颈脖立马双脚垂直跪地倒毙。这时又有两个人影在黑暗中向火门快速的袭来,火门盯准了其中一个,手拿着剑向着他冲去,人影也向他直扑过来,火门身子一偏,躲过了人影的扑击,剑在手中顺势一转一提轻松割断了人影的喉咙,人影朝前几步扑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影这时也扑了过来,火门根本就不躲避了,直接举起了剑,剑尖直指人影,这人影也算是愚蠢到了极点,他扑在了火门的剑尖上,剑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而火门为了避开他扑过来的力道,他松开了剑柄,让人影带着剑一起倒在了地上。
火门没有犹豫停顿,他立即蹲下了身子环顾了一遍四周。这时,马车后面的荆棘丛里亮了起来,有人从马车后面提了根火把跑了出来,火把光照在一张神情既紧张又漂亮的脸蛋上,原来是水纱,她正朝着火门跑过来。大家跟着水纱的后面陆续跑了出来,每人手里都提着剑随时准备战斗。
火把照亮了周围的环境,现在他们终于看清了是什么人袭击了他们。火门用脚踢开趴在地上的尸体,他的剑还插在尸体的胸前,鲜血从剑的血槽里不停的往外涌。一张丑陋的脸死前还来不急闭眼,眼珠突出怒视着前方,痛苦的表情让这张脸面目狰狞,火红色的头发和张开的大嘴正在往外流着鲜血,看着让人毛骨悚然,尸体居然是赤身裸体,而且皮肤白皙和正常人的一样。
火门抽出了他的剑对土林说到:“这就是野人吗?”
“不知道,应该是吧,野人是不穿衣服的。”
“去看看那边两个是吗。”火门指着刚才被干掉的另外两个人影。
大家找到两个倒地的尸体,将他们趴着的身子扳成仰面,用火光一照,情形和刚才那具尸体差不多,都是全裸着身子,痛苦死掉的表情,其中一个胸部隆起还是个女人,腰间挂着一树枝,树枝上垂下的树叶勉强遮挡着阴处。这是重要的信息,因为只有野人才这样穿着。
“这些野人可能只是想要我们的马肉吃。”水纱的语气显得有些惋惜。
“我们的马跑了,他们也死了,双方都没赢。”木离说到。
“现在,不知道他们还有人吗,这里不安全,我们回到营地里面去吧,待到天亮再说。”火门说到。
大家回到荆棘丛里继续休息,睡得着的就睡,睡不着的就守夜,就这样,几个小时后,天亮了。天亮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战斗情况,小溪边的石头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八具尸体,都是赤身裸体的野人,丰凯和柳行拔出尸体身上的箭在小溪里冲洗干净后装进了他们的箭袋。
有一匹马儿被石头击中脑袋砸死在当场,其它的都逃进了森林里,现在没有马了,只有两匹拉马车的马。没办法,大伙只能都挤进马车里,土林和火门坐在马车前驱使马车,其他人就在坐在马车厢里。告别了小溪边的宿营地,土林驾着马车走上道路,继续沿着这条林间小路向目的地进发。
土林可算是驾驶马车的好手,手提缰绳操控自如,一路上驾轻就熟的感觉。小路虽然是处在深邃的大森林里,但是路面却还算平坦,而且一路上还留有明显的车轮碾压路面留下的两条印痕,两旁的树丛也没有因为长得太茂密以至于遮挡道路,看来这条森林路径是常有人迹的。
马车在森林里一路小跑似的跑了一上午,眼前一直都是重复不停的景致,天空,树,路,眼前只有这三样东西。土林感觉有些疲惫也有些内急,于是他拉停了马儿,想停下来休息一下。
“先别下车,你看前面。”火门用手指着路的前方。
土林顺着火门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道路前方大概三百米外似是有一排木头做的围篱隐约出现在高大的树木之间。由于距离还挺远,看得还不是很清楚,只是一根根木头排得很整齐而已,在这些自然生长的树木间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那会是什么?”土林问到。
火门没有回应他,只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型望远镜望向那边。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后面的人自然觉得纳闷,金洲在车厢里面喊到:“怎么停下来了?”
“前面好像有房子。”土林答到。
“对,前面有一排木头做成的墙,墙后面我看到了屋顶。”火门放下了望远镜说到。
“我应该是到了那个什么矿洞了吧。”金洲说到。
“这样吧,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我一个人过去侦察一下。”火门说到。
“行,你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大家都在马车上被颠簸得半死,都想停下来歇一歇,顺便吃点东西。
火门下得马车就钻入了路边的树丛里,大家下车伸个懒腰之际,再转身一看他,已经消失在草丛间。火门没有直接从大路去往木墙处,而是在树林里找到了一棵比较好攀爬的树木,他解开身上的刀剑包裹扔在树杆下,只带了望远镜爬上了树。
在树上看森林又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金洲他们的马车,他们正坐在草地上休息,正在吃着东西,而土林呢却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蹲在地上方便。看到这,火门不免心里一笑,不知道土林的臭味有没有飘过去。
木墙那边的模样在树上也可以看得个大概了,只见木墙那边是一幢幢排列整齐的木屋,这些木屋被一圈人工建造的木墙围了起来,森林中的这条路正是通往这个小城寨。火门依稀看到城寨里面好像有人在走动,他拿出望远镜,拉长了焦距。望远镜看得一清二楚,城寨里确实有人,而且是和他们一样的人,既不是野人也不是褐皮人。
火门从望远镜里看到有个人正在用一个漏斗在一个大水盆里不停的晃动,晃了一下漏斗然后从水盆里抬出来,漏斗里面黑乎乎的像是沙子。火门突然间明白了,他是在淘金。
淘金?那意思就是说已经到了矿洞附近了?火门决定独自前往这个城寨一探究竟,他爬下大树,捡起装备回到路上自个儿朝城寨走去。
城寨的木墙是由一根根高大坚硬的木头并排扎入泥土里建成的,木墙的顶端被削成尖尖的圆锥形尖刺,防止人和畜随意翻入。道路直接通向木墙的门,门口栓着一只又肥又大的狗,狗闻到有陌生人从道路上走过来后,警觉的撑起它的狗腿,开始向火门吼叫。火门没有被它的叫声吼住,而是仍然向城寨的门口走去。狗叫声越来越激烈,而且这只大狗还不停的摆动它那肥壮的身躯,栓着它的铁链不停的拍打着木墙,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很快,吼叫声招来了人。有人从大门里跑了出来,手提着长矛,同时的,大门旁边木墙的墙头上突然出现了几个人头,手搭弓箭直指着火门。大门里跑出来几个人,身着粗布衣服,一身脏兮兮的样子,看来都是突然往下手中活,立即跑出来的样子。
“站住,你是什么人?”一个年长一点满脸胡须的老头喝住了火门。
火门稍稍举起双手示意不要冲动,然后说到:“我只是过路人,没有恶意。”
“过路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浮林城。”
“去浮林城?哈哈!不会吧?你走错路了,兄弟。”胡须老头有些嘲笑火门的意味。
“错了吗?这里是...”
“老大,那边有辆马车!”站在木墙上的一个家伙打断了火门的话朝胡须老头喊到。
老头一听,顿时紧张起来,说到:“在哪里?有多远?”
“就在道路旁边,大概两百多米。”木墙上的家伙说到。
“它是朝我们这边过来吗?”
“没过来,它是停在路上的。”
老头马上明白过来了,转头对火门说到:“马车是你的吧,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我们有七个人,我只是想问问路。”
“问路可以,不过你们要去浮林城,这里可去不了,除非你们不怕死。”
“不怕死?这怎么说?”
“我想知道你们怎么会想到要从这里去浮林城呢?”老头有些纳闷的问到。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其实是可以通往浮林城的?”火门反问了老头。
“可以是可以,不过很久没有人走了,哦!”胡须老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意外的哦了一声。
“让我猜一下,额~你们是不是听了一个褐皮人说的,从这里可以去浮林城?”老头说到。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呵呵,是不是褐皮人的树洞关卡过不去了才往这里走的?”老头微笑的表情和蔼了许多。
“对,你说对了,我想你可以告诉我更多。”火门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嗯,好吧,让你们的马车过来,你们可以在我们这里休息一下,难得见到海那边的人过来,咱们可以好好聊聊。”胡须老头敞开了胸怀欢迎他们。
“哦,那就谢谢您了。”
“不客气,来吧。”胡须老头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