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声一直在我耳畔,噪音总是会让人心浮气躁,就连沉睡都难得安稳。
突然间,“轰隆”一声巨响,一阵剧烈的颠簸,让我立即从睡梦中挣脱出来……
入目之处,是昏暗的车厢,前方的中控屏散发出微光,让四周的一切隐隐可见。
张歆雅正在开车,不知究竟行驶至何处了,路并不好走,是一条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许多地方路面损毁,颠簸的很。
副驾驶的位置上传来一阵阵呼噜声。
老白就在我身边,脑袋靠着车窗,沉沉的睡着,他是如此的疲倦,满身的脏污在告诉我,不久前他经历过一场艰苦的跋涉。
“那么……我还没死?这是从那座尘封的地下之城里逃出来了?”
须臾后,我终于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的吓人,更觉口干舌燥,立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结果一动弹,发现浑身上下无数地方又疼又痒,稍稍一牵扯,像活活撕裂开皮肉一般,我下意识的发出一道低沉嘶哑的惨叫声。
嘎吱!!
车子陡然来了个急刹,惯性下,我直接从车座上滚落了下来。
滴滴!!
强光从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射入,一辆迎面而来的卡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差一些就与我们撞上了,好在对方似乎是个老司机,险之又险的避开。
“小心开车!”
我窝在后面忙提醒:“我这没事,这种路上停车太危险,你继续开!”
张歆雅也属实慌了一下,甭管我们这些身怀什么特长,果真跟大车怼一下,估摸着全都得报销在这里,她再不敢分心了,老老实实开车。
老白被惊醒,手忙脚乱的把我扶起来。
一颗脑袋从副驾驶位置转了过来,正是鹞子哥,他一脸的惊喜,大大松了口气:“你可算醒来了……”
老白将我安置好,大概看出我很渴,立即拧开一瓶水递了过来,同时说道:“哎哟,活祖宗,你这运道,我都不知道该咋说你了,隔三差五就过去了,你说说这都几回了?每回都整的半死不活,搞的我们哥几个跟着你七上八下的,心想如果有个万一,都不知道回去怎么跟张先生交代了,救了一个,死了一个,张先生估计得活劈了我们……不过,话说回来了,现在怎么样了?!”
我“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水,感觉不再那么燥热了,这才握了握拳头,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想了想,说道:“怎么说呢,虚弱又强大……”
虚弱是因为……我能感受到,自己此刻恶病缠身,很多地方都用绷带包扎着,那些地方都是受的伤,在地下时危机四伏,整个人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出来了,这些伤一次性全爆发了出来,那种又疼又痒又胀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我很清楚,这些伤口一定是感染了,高烧也是伤口感染引起的。
强大则是因为此刻我体内正蛰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蛰伏在我小腹里,随时可以爆发出来。
无疑,我应该是在修行路上又向前了一步,现在大概是抵达了胎息的后期,再向前一步,便是质的飞跃……
稍稍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态后,我便问及我倒下后的事情。
一提这个,老白鼻子都气歪了:“那个什么师旷,实在是太缺德了,还什么乐圣呢,哪有一点前辈高人的样子?这事是他捅出来的,结果拍拍屁股就闪人了,搁外面,这妥妥的就是肇事逃逸!!”
老白说,我倒下后,他们请求师旷救一救我。
结果师旷两手一摊,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了,让我们找个了解礼官的人去询问一下,说完他对着前方打躬作揖,向他的卫兄告罪,说弄死我完全是不小心的,请求卫兄不要怪罪,末了一挥袖子,说他应承的事情已经全都做完了,让老白他们滚蛋,他要和雪一起去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老白他们几乎是被赶走的,起初的时候他们还不愿意,雪直接发飙了,又要召出那远古盲眼蜥蜴。
老白他们不得已,只能悻悻退出,带着救我师父的药,背着我离开地下,登上琅琊船,渡过水银海,重返地表。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病了,他们一边照顾着我,一边跋山涉水,回到门头沟村,取了车子,一路直奔真武祠去,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先救醒我师父,我师父总归是比他们了解礼官的,或许可以救我。
然后……我自己半路上就醒了。
“看来,我这情况倒是应了一句话,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我身体还是很虚弱,不过此时大家都安然无恙,心头也松了口气,便笑说道:“不管这么说,老子命大,这是挺过来了。”
老白他们闻言,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表露出来,反而垂头不语,如丧考妣。
我就问他们怎么了。
老白与鹞子哥对视,这俩人向来是苦大仇深,此刻却不得已彼此用眼神交流起了意见。
片刻后,鹞子哥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狠狠一点头:“罢了,他总该是要知道的,惊蛰心性素来坚韧,没事的!”
于是,老白让我不要动弹,掀开了我上身的衣衫。
借着车内不慎明亮的微光,我看清了自己身上的情形,心头发寒。
只见,以我肚脐为中心,无数狰狞可怖的血线正弥漫开来,这些血线像是凸起的血管,已经呈现出一种青黑色,呈放射性扩散,像是蜘蛛网一样挂在我腹部,看着让人心颤,感觉随时会爆裂……
老白面孔微变,轻声道:“又扩散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