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跟我回去,你不应该在这里。”
女人仰起头。
她盘起乌黑长发,额头光洁,散着细碎的绒发,欠缺华服首饰的金二小姐少了第一眼的风情万种,却多了朴素典雅的气息,收敛锋芒,像是整片璀璨的星空拢上云层,骤然温柔了下来。
“变得这么温柔,要结婚的女人果然不一样么?”
陈愿食指扣住她的下巴,“怎么样,没我这个卑鄙小人搅局,你跟学长的婚礼筹备得还顺利吗?终于得偿所愿了,是不是很高兴?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她斜了脖颈,与他的手指错开,似乎厌恶他的碰触。
陈愿愣了愣,笑了,“也对,如今你是有主之人,我一个俗人,怎么能玷污金女士的高尚情操?喏,门在你后面,慢走,不送。”
他转身欲走。
一只手勾住他的浴袍带子。
“陈愿,事情还没开始,一切尚来得及挽救。”她在身后低声道,“跟我回去,不要再参与其中,他们会毁了你的。”
“毁?”
他扬起脖颈,发尾的水珠滚落锁骨,在灯下闪烁着光,“亏你说得出口啊。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能毁掉我了。金女士,你说说看,你究竟还想要毁我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要碾碎我这身骨头,灰飞烟灭了,才不会碍着你的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陈愿反问,“你一个不高兴,跟我全世界玩失踪,看我失魂落魄,你开心了?为了摆脱我,又煞费苦心把我关进另一个囚笼里。”
“如今我这个可怜的备胎终于死心了,不去缠着你了,你心理又觉得不平衡了是不是?哪条法律规定,我他妈必须要像狗一样二十四小时围着你吠?!”
他胸膛剧烈起伏,又缓缓归于平静,吐了一口浊气。
“手,松开。”
她抓得更紧,指节泛白。
“陈愿,恩怨归恩怨。”琳琅抿紧嘴唇,“你是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应该知道加入汤爷的队伍意味着什么。你不缺钱,也不缺名声,为什么非要趟这趟浑水?”
“是啊,我不缺钱,也不缺名声。”他歪了脑袋,瞳孔幽暗,“有大把女人等着我选,凭什么要非你不可?”
她揉了揉额角。
“我的时间不多,不能跟你绕圈子了。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合作?算我求你了不行吗?你爸……也不会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陈愿被关进监狱三年,早就不是那个一提到他爸就勃然大怒的少年,他喜怒不形于色,成为掩饰情绪的个中好手。
“你说的对。”
他再度转回了身体,阴影如高塔般遮住了琳琅,“我爸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有看见我结婚生子,他怎么能想到自己的未来儿媳会害了自己呢?可他儿子没出息啊,真没出息,被女人迷得团团转,忘了血海深仇也就算了,竟还想着娶仇人。”
窥伺的蟒蛇看准时机,用锋利的毒牙咬进人类脆弱的脖颈。
他如同败类般在她耳边呢喃,“现在是八点,交易十点开始,陪我一个钟,我就跟你回去。”
她猛地推开人,脸庞微红,染上恼怒的情绪。
“陈愿,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愿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又慢慢站直了身体,似笑非笑,“真的不要吗?我知道他们异能者的交易地点、交易数量、人员名单、逃跑路线,全是第一手情报。”
副组长惊疑不定。
“你、你是说真的?”
而陈愿趁着人犹豫之际,轻轻松松搂住人。她在挣扎,但挣扎幅度不大。
纠缠多次的仇人,对彼此的呼吸早就熟悉。
陈愿轻车熟路吻住了人。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这都不重要。
他抱着她往房内走去,神色冰冷。
琳琅瞳孔一凝。
她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房间内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对方换了交易地点!
而她的女同事被一个漂亮的旗袍女人用刀叉抵住了脖子,原本还存了几分希冀,看见副组长后,眼中的光迅速熄灭,她们注定全军覆没。
旗袍女人勾起红唇,“哎呀,又一块送上门来的饭前小点心。”
旗袍女人颇有兴味打量起同为女性的琳琅,论相貌,的确有资本让男人为她疯狂。
不少如狼似虎的姐妹盯上了新来的陈先生,想让他做自己的裙下之臣,可惜对方心若止水,根本不为之所动,据汤爷说,陈先生是被前女友伤得太深,从此对女人避如蛇蝎。
当姐妹们知道这位前女友还是个没有一点异能的普通人,顿时嗤之以鼻。
很少有异能者会对普通人一心一意,他们的天赋注定未来不同寻常,财富与名利唾手可得,怎么还看得上普通人?
“不对,有内奸!”
琳琅的手脚微微颤抖,额头渗出冷汗。
陈愿怜惜擦了擦她的额角。
“你看你被吓的,不就是出个内奸么,喏,在那呢。”
女服务员的视线扫过,汤爷边上站着一个两米高的硬汉,正是鸿蒙组长。
他躲开了琳琅的目光。
陈愿笑道,“怎么样,里应外合,这个把戏好学生玩得还可以吧?是否值得金女士驻足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