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将脸埋进陈愿的后背,闷笑不已。
年轻男人的身体尚未退烧,余热犹在,琳琅的脸庞贴着他湿润的肌肤,好奇地问,“哥哥,你不生气吗?”
陈愿喉咙溢出冷笑。
生气有用?
琳琅又软软地说,“我这也是走投无路,才出了个昏招嘛。喏,要不这样,我把赵氏传媒还你,你把金氏翡翠给我,咱们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好不好?”
一笔勾销。
陈愿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
好一个风轻云淡。
在五分钟之前,她的脑袋歪枕在他的心口,睡得满脸的孩子气,连嘴唇沾了头发都没发觉。而五分钟之后,她又穿了他衣柜里最喜欢的一件衬衫,大摇大摆地下楼,默契得令他浮想联翩。
脖子吻痕正新鲜,小姑娘就像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不好意思躲在他的后背,甜蜜又缠绵。
他以为故事到这里,她至少会留点什么,也应该留点什么。
他以为她会喜欢他,哪怕是指甲盖儿的一点点。
可是,她笑嘻嘻宣判,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仿佛对她而言,他接近崩塌的全世界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而他自己,只是过河的小卒,吃掉将帅后便无关紧要了。
于是,说丢弃就丢弃。
陈愿从梦境中惊醒,胃部的不适感又汹涌地袭来,阵阵灼痛,恶心得他头昏脑涨。他猛地推开琳琅,一个人跑到洗浴间,双手撑着大理石,对着洗手盆吐得昏天黑地。
灵魂伏在上空,被裁切成了两部分,奇异的餍足,又奇异的饥肠辘辘,他犹如一具不需要进食但又饿得头痛的尸体。
自我厌弃感更重。
陈愿冲干净了污秽物,又将脑袋埋在水龙头下,开了最大的水量。冰冷的激流哗啦啦淌过脖颈,灌入耳朵。
他清醒得彻底。
一块毛巾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需要去看医生吗?”
琳琅倚着洗手台,肩头披着凌乱的波浪卷儿,有些颓靡,有些慵懒,而眉眼流转之间的风情更加驰魂夺魄。
陈愿倏忽抬手,睫毛湿漉漉的,氤氲了迷离的光。
而他出手狠辣,捏住了琳琅的脖子,强迫人倾斜了大半的身体。
“你想玩死我是吧?行,咱们就好好玩玩,看谁先死。”
胸中恶念瞬间出匣。
冰冷的唇衔咬白天鹅的颈,欲要置她于死地。
深夜,琳琅开车返回金宅,目前男主只得了股份,还没出手令金家彻底破产,这栋宅子得以保留了金家曾经的荣光。佣人已经遣散了五六个,只留两人相互监督,照顾金父的起居。
她正要驶回车库,一束车灯突然打开。
“学妹!”
高大挺秀的人影朝她招了招手。
琳琅只得下车。
“啪!”
她被人紧紧拥着,宛若失而复得的珍宝,喘不过气来。
“学长?”
对方并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学妹,你没事吧?我、我真的太担心你了!”
他有些懊恼,“都怪我抹不开面子,被人拉着去了两三个聚会,我好不容易逃了,去邵家找你,你又不在。之前在拍卖会,咱们没好好说上话,你就走了,我问不到你手机号码,也不知道你去了哪儿,只能回这里等你了。”
“我只是外出了一趟,又不会丢。”琳琅失笑,拍着他的后背。“好了,你再不放开,我就算不丢,也得被你闷死了。”
魏学长不好意思放开了人,只是仍旧把她的手捉住。
“学长?”
“学妹,我听爸说了,陈愿那匹恶狼,紧紧咬着你们金家不放,这样下去,你迟早也会被他弄死的。”
不是迟早,而是注定。
魏学长看着月光下的年轻女孩,胸腔涌起了浓烈的愧疚与痛楚。是他不好,总想着年轻的时候去见识全世界,于是丢下了她,去国外更高的学府进修。
他对初恋始终是恋恋不忘的,读博多年洁身自好,没有跟任何女孩儿有过交往。直到,他二十八岁,研发成果,身价过亿,终于有底气回国了。
魏学长满怀欣喜,捧着一束求爱的玫瑰,看见的却是她的墓碑。
他最爱的学妹死了。
死在风华正茂的二十七岁。
据说她曾经被陈愿极致富养两年,离了饲主之后,根本无法接受廉价又贫困的生活,一时想不开,割腕自杀。她生前是何等的风光,轰轰烈烈,众星捧月,却死得悄无声息,无人问津。
魏学长甚至在想,要不是他当初一意孤行,留下来保护她,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关于这个问题,魏学长想了一辈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幸好,他还有这辈子。
她的二十七岁还没来,他们的人生还留有余地。
“学妹,我想过了,陈愿如今气焰正盛,我们硬碰硬,不合适。所以,我决定推了戴大的邀约,带着你,还有伯父,一起出国。”
初恋情人掌心渗汗,略微紧张地说,“你放心,虽然出国之后,我暂时不能给你一个十分富裕的生活,但我会努力接项目,养活咱们一家人。”
“学妹,嫁给我!”
“学长这辈子,只给你一个人,从校服到婚纱的完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