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云掀开帘子走进房间,手里拿着一盒解酒丸。
刚才在聚会中,她敏锐察觉到了世子爷的情绪不高,后面杯盏不离身,一直喝着闷酒,显然陷入了一些烦心事。
她心道,机会来了。
当日在大街上被燕国公警告一番后,李朝云才发现古人的智慧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再不敢轻易低估土著了。可她很不喜欢眼前这种受制于人的情况,为了打开僵局,致力结交权贵之子。
燕昭烈是她不能错放的大鱼。
虽说他老子燕国公心思诡诈,可燕昭烈如今才十九岁,搁在现代,也差不多是高中毕业或是读大学的年纪,城府能有多深?而且她不是没察觉到对方对她的另眼相待,只要她稍稍努力,成为他的红颜知己,日后背靠国公府,行事岂不是更加方便?
李朝云打定了存心交好的主意,因此见燕昭烈不舒服,立马避开众人,借着送解酒丸的机会,看能不能探听他的烦恼。
毕竟有了共同的心事,这关系也就好拉多了。李朝云对自己的手段还是有点自信的。
世子爷歪斜靠在木椅上,一手支着脸,眉头深锁,似乎做了一个极为惨烈的梦境。她轻手轻脚走上前,摇了摇他的肩膀,“昭烈。”
对方迷迷糊糊睁开眼,底下氤氲着蓊郁的、朦胧的雾气,犹如一头长着嫩角的溪边小鹿,湿漓漓的瞳仁让李朝云的心脏不由得噗通一跳。他喝了点酒,脸颊勾了点粉,再往下移,嘴唇是红殷殷,形状纤薄优美。
意识到盯人太久,她有些慌乱垂下了头,低声说,“你喝醉了,头肯定疼了,吃一粒解酒丸——”
腰身被一双大掌拧住,她禁不住惊呼一声,再抬头时,对方的俊脸近在咫尺。
燕昭烈很小声说了一句话,她听不清,而他的手突然拽住了玉佩,进攻侵略的意图极其明显,她一愣,浑身的气血顿时翻涌,急急忙忙想要从他的禁锢中离开。
青年的嘴唇轻轻开阖,流淌温热暧昧的气息。
“跟我……好不好?”
“你的话,我会,好好保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有的,全给你。”
他漂亮的凤眸里游弋着炽热的情愫。
很难有人抵挡得了这样的表白,尤其在世子爷美色与柔情的双重夹攻之下。
李朝云被他的话说得耳根子软了又软,差点化成了一滩春水。
天之骄子的人物一向倨傲,那些贵族少年就算是向她示好,也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矜贵,何曾见到这般低声下气的哀求模样?
这个时候李朝云飞快分析着局面。
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走,她这个庶女的身份可没办法支持她做世子妃,但如果她能够牢牢拿下燕昭烈,情况就会大不一样。
看世子爷这副眼巴巴求她垂怜的样子,早就是情根深种,这情窦初开的少年要是再得到了她,自然会对她越来越上心,世子妃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半推半就间,她被翻了个面,镇在一座云山之下。
对方的掌心摩挲她的脸颊,从眉眼到下巴,抚摸的姿态如同春风拂柳,李朝云的美眸沁出水汽,渐渐迷离起来。
干燥修长的手指又慢慢滑向她的耳边,在后面一阵磨蹭。
“嗯?”
他喉咙溢出声响,似乎带着点惊诧。
指尖触到的是光滑肌肤,青年皱起眉,又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
没有。
这人的耳后没有朱砂痣!
他一个激灵,心中的那份熟悉感陡然破裂。
燕昭烈黑眸掠过戾气,在李朝云意乱情迷的时候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珠泛起狰狞的血丝,阴鸷得很,“你不是她,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她来骗我?”
“咳——”
他的身体是特殊锻炼过的,臂劲骇人,掐得李朝云不住翻起了白眼,双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她双手抓着暴徒的手,指甲拼命剜着,留下一道道血痕。
微微的刺痛令燕昭烈皱了皱眉,混沌的脑袋仿佛被拨开了一些阴霾,他定了定神,看清了李朝云的脸,“是你?”
手倒是放开了,上头印着青紫的印子,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李朝云弯着腰咳嗽起来,双眼因为酸涩冒出了泪水,看上去狼狈极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燕昭烈却没有怜香惜玉,反而升起了杀心。他方才浑浑噩噩的,把人当做了琳琅,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一些泄露她身份的细节。
青年狭细的眼睛有凶光闪过。
李朝云不经意捕捉到了,吓了一跳,对方的手慢慢落在腰间的佩剑上。
她心头发紧,立即意识到危险降临。
面前这个局面,聪慧如李朝云,她哪里还不清楚情况——世子爷在酒醉之时,错认她为自己的心上人,才一个劲儿缠着与她亲热。
她既是羞恼又是委屈,追她的人多的去了,没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被当成替身!对方虎视眈眈的眼风扫过来,李朝云脖颈的汗毛直竖,她有一种直觉,今天如果没有拿出个满意的说法,恐怕这道门她永远就走不出了。
“昭烈——”她见对方阴沉沉的脸色,又从善如流改了口,安抚道,“燕世子,今天的事朝云会烂在肚子里,绝不说出去的。”
“纵然你说出去,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