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一望过,也瑟微醺面赤,已泛红晕。口齿说话字正腔圆,断无掺进半点含糊。只见其说话间,微提右臂,指在叶念安面上停了下来。
“这位,便是名动天下天星道人的关门弟子——叶念安。近身几个,乃是与我师弟一同从汴梁远来的生死手足。我等也是闲来无事,正拿眼前夔关水运一事胡乱聊侃。雷总都督既然来了,不妨凑齐一桌千杯知己,一边吃酒一边打发了无聊,也好生听听来自我等市井百姓的心声。”
“哦?”雷茂霆眸光一亮。“看叶兄弟年岁不大,倒是有这些个手足之交,当真稀奇罕见。”
“唉~雷总都督不可只观言表。我小师弟年纪最小,却是学问最大。”
雷柔心细,方才骤闻廊外交谈数语,声音气息颇觉耳熟,肚中杜早存疑虑。饶是如此,仍还谨慎不定所想,不信左右两只耳朵。
这刻,亲见雷茂霆背手走向主客之位,又不禁开始怀疑起两只眼睛来。若非也瑟口中屡次吐出雷总都督几字,雷柔直疑跟前是幕幻影。
思动至此,雷柔口中不经意间滑出一声‘爹爹’,夹起眸底那抹仍不舍褪去的困惑,同时送往对案。身下贴着桌沿犹自拉过张椅凳一屁股坐了下去,全没理会左右邻舍都是何人。待余人视线紧随也瑟、雷茂霆身动,重返桌案时,雷柔和陈友文不知何故已坐到了一块儿。
二人肚里心思虽然迥异,但呈至面儿上,却是同往一侧耷拉着脑袋,一副茫然不解的憨相。前还心含隐忧的雷茂霆,此时收进眼前景象,好笑之余,不由得暗暗舒出口长气。
俗话说得好,‘请将不如激将’。
于雷茂霆不得不叹服,面前师兄弟两个,到底是承自三叩谷天星道人的门徒。常人而言,此事盘根错节、涉面深广恍若无头蛛丝,拧结缠绕。且不论搅进整宗事件当中的官商核心人势,只于短短数日内,二人披坚执锐、不动声色将事首尾细节摸清捋顺,又还判出个轻重缓急而言,如斯‘愚公移山’般无可能的棘手难事,落在他兄弟二人手中便成了四两拨千斤,只消动动指尖的简单易事。
不但一把捏准了陈友文的七寸死穴、直刺要害,而且将他进谷时辰掐算得不离左右。不禁暗自好奇,二人究竟使了何等新奇高超的手段,事态乾坤斗转如此迅疾,还未闻见丝毫声势动静,低敛的无不令人咋舌。
雷茂霆脑中一径转过这些,无意识间又将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再次陷入到沉思。慢慢地,心底滋出一个念头,一个裹含着一己私欲且又大胆异常的念头。半晌,雷茂霆按下思动,思忖事已将末,未剩几节。最后末处档口,先把眼前夔关水运置妥了却以后,a再作计较。
想到这里,雷茂霆对雷柔充满惑色的灼灼精光全然不顾,直接避过转至沉默不吟的叶念安,逐一扫过旁坐相陪的呼楞铁、龙小青、姜春等几人,微微一笑。
“如此,为兄对总把头小师弟的兴致可是更浓了!不如,也让我等认识一认识叶先生的这几个生死手足吧?”雷茂霆言罢,众人纷然抬首,面面相觑,不则一声。
叶念安闻见雷茂霆上来就将他一军,眉宇中间隐隐夹出了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