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郅。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名义渠孺子坐在马背上,口中衔着一根青草,不时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驱赶附近的绵羊。
忽而,这孺子似乎是听到什么动静,往山丘的另一侧望过去,不见一物。他又低下头细细地聆听一阵,就站起身,对一侧的面色黝黑的义渠妇人问道:“阿娘,是阿大他们回来了吗?我好似听见马蹄声了!”
“嗯,应该要回来的。”妇人微微一笑。
“轰隆隆”的马蹄声愈发清晰,愈发狂乱,带着万马奔腾的气势,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一般。
妇人忽然一皱眉头。
放眼望去,山丘的一侧蓦然出现一片黑色。
这黑色好似阴云所遮掩的天穹,越发的逼近,一看之下,仿佛画卷之上的泼墨。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杆上书“秦”字的旌旗!
千乘万骑!
妇人虽不识字,更不懂小篆字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从对方的服饰旌旗来看,他们绝不是义渠人。
是敌非友!
“秦军!是秦军!”妇人嘶声叫喊起来。
能有这么多战车,穿着黑衣黑甲的,除了秦军还能是哪一个部族的人?
妇人抓着自己的儿子,翻身上马,试图往郁郅城的方向逃跑,但为时已晚。在马背上的秦军骑兵已经将弩箭放置入机括当中,一手抓着缰绳,凭借臂膀稳住,随后扣动弩机,弩箭就“咻”的一声疾射出去。
“噗嗤!”
“呃啊!……”妇人的背后中了一箭,劲矢穿胸而过,鲜血淋漓,喷洒到怀中的孺子的脸上。
“阿娘?阿娘!”孺子惊恐万状的叫嚷着。
但是更多的弩箭飞射而出,密布于半空中,宛如暴雨一般瞬间倾泻而下。
在秦军骑兵的前方,无论是义渠人还是牛羊马匹,都一视同仁,被乱箭射中的,纷纷栽倒在血泊之中,气绝身亡。
“轰隆隆!……”战马呼啸而过。
那孺子待在马背上,瞠目结舌,已经被吓呆了。
一名秦军骑兵策马过来,挥着手中的吴钩(一种弯刀)砍翻那义渠妇人,待看见摔落于马下的孺子,他的眉头一皱,手臂微微颤抖,终究没有再次挥动吴钩,调转马头离去。
而那义渠孺子回过神来,憎恨不已,竟鬼使神差的拿起马鞍边上别着的一张弓,抽出箭囊中的劲矢,熟练的张弓搭箭,瞄准那已经将后背留给自己的秦兵,“嗖”的一声,箭矢穿透而出。
“噗!”那秦兵惨叫一声,肩头中了一箭,坠于马下。
身边的秦兵见状,怒不可遏,策马过去一矛挑飞那义渠孺子,直接割下其首级!
跟在身后的嬴驷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制止,而是冷眼旁观。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义渠人全民皆兵,无论老弱妇孺,都有一博之力,冷不丁的砍你一剑,射你一箭,你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秦军奇袭至郁郅,在城外放牧的义渠人纷纷逃回城内,试图抵抗。但嬴驷哪里会给他们这种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