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早晨是梦幻般美的。
太阳从小城的背后升起,金蒙蒙的光漫向染了整片天。
伊若穿了一套白绸纱衣裳,袖口衣缘镶着棕黄色狼毛皮制作的锋,一个人静静立在楼顶。
这是大伯婶做给她的衣裳,大伯婶说这是中原女子常穿的。
站在楼顶上她可以看见城中的商队在准备进大漠;也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城门人影孤单的行走;她可以看见远方的天空上那大片她触不到的光。
今天的风有些大,伊若将风吹散至眼前的长发捋到耳后。
风吹起城里人家楼顶挂晒的纱布,各色的纱布飘飘漾漾。
上幽安静地望着不远处上方的那个白衣女子。风不知不觉地吹起她的长发,将她的衣摆吹扬起向一边,她看着天空。
上幽想起了以前她读过的两句诗,“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
适我愿兮。
上幽静静地看着她,伊若低下头回望她,两人目光清清冷冷。
她静静看着。
“我回来了。……没有钱。”上幽紧张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想润润她的喉咙,但没有成功,她沙哑而艰难地开口,眼神紧紧地盯着伊若。
伊若的眼神从她身上略过,停留在这头让她一个月多都没有尽情喝过一次酒的骆驼。
它的毛发更光亮了些,又似乎高了一些,壮了一些。看见伊若望它,骆驼向前动了动蹄子,噜噜的似在表达着它开心的情绪。
“它过得挺好的吗,三伯应该会很高兴的!”伊若眯了眯眼,心下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伊若看向上幽。
她没有想到这人会如此乖巧的回来,即便这人现在比大漠上逃难的人还要更狼狈。
“你的名字是什么?”伊若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搭在一起放在楼顶的边沿上,俯下身子,敛了笑意,盯着她,平静问道。
一瞬间,无数个回答在上幽脑海里回转。
“我以前叫上幽的,上善若水的上,幽幽南山的幽。但现在我不想要这个名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喉咙里像被人塞进了一把黄沙一般沙哑难受。
但她没有在意这些,只小心翼翼地看着伊若。
伊若轻轻笑了笑,仰头看了眼天空,也不言语。
“她的眼睛好美。”她望着伊若忽然分心想。
“那……你想叫什么?”几缕暖风拂过,伊若低下头,看她,轻声问她。
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温柔却又冷淡,耀眼也夺目。
上幽顿住,她一双幽黑且明亮的眼睛看着伊若,风吹过荡起她的衣摆。
“长湘。”
“名吗?”
“嗯!”
“好,我就叫你长湘。”
“那你呢?你的名字?”她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伊若愣了愣,看着长湘,长湘正紧紧看着她,那脸上和眼中满是她不熟悉的神色。
“伊氏,名若。伊若”
说完,伊若莞尔一笑。
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
那一瞬间,长湘第一次无比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心脏的每一次有力的跳动,那跳动的声音充斥在她耳边。
……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长湘忽地睁开眼,如浓墨晕染的眼睛内带了一抹惊慌迷茫。
映入眼帘的是素雅而柔软、无比珍贵绒毯。
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珍珠白绸所装裹,雕刻着古老铭纹的窗牖被一帘素雅的淡白色的绉纱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