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天微微亮的时候,小城便开始醒了。
城中借宿的商队已经开始准备动身了,吆喝声此起彼伏。
城的各处人家已经升起了浓浓的长烟,那多是在准备烙馕烙饼,做干肉,可能在做早饭,但更多是在为进漠准备着。
伊若穿系好外衫之后,理了理长发,找出一根红绳将头发束好。
下了楼,伊若站在里屋外的帘布前。
“姑娘,你可是醒了?”她轻声问道。
“嗯!醒了。”房内,上幽正勉强让自己坐起,闻言慌忙应声。
帘子被缓缓拉开,幽黑的眸子对上毫无波澜的冰蓝色的眸子。
“姑娘可以多睡会,养好身体。”伊若走近她。
伊若打量着她,长过膝的墨发披散着,苍白的脸色,有几缕发丝挡在她眼前,应该很碍眼。
伊若伸出右手,轻轻将那几缕发丝轻柔地捋至上幽耳后。
她的手指轻柔地划过她耳后和脖颈的那刻,上幽忽然有有些紧张、不自在,面上却依旧很平静。
“等着,我去给你拿些盐水。”她没有躺下,静静地看着伊若。
伊若看着她,想了想,轻声同她说道。
在厨房里拿了个碗,放些粗盐,待盐大多融在水里,伊若又拿了洗脸盆舀了一瓢水进去。伊一手端一个,走进了屋里。
“你先洗漱吧!洗脸补先凑合用下我的吧?”伊若将盆子放在上幽身边,上幽没有言语,只是动作迟缓地拿起毛巾,浸水。
她每说一句话都要缓一缓,喉咙如刀刮般的生疼。
她的眼睛不经意窥向水盆中……然后愣住。
伊若端着水盆走出去了。
在厨房洗漱完了之后,她走进药房拿起昨天没洗的碗和厨房里没洗的碗用清水洗干净后,把洗碗的水端出去倒在骆驼的水盆里。
洗漱的水全浇在了骆驼窝对面的、院子的一棵约有三个食指粗的柳苗下。
做完之后,她又重新将药粥罐子置火灶上,灶里是和枯枝混和在一起的干羊粪团。
一会后,她将罐子拿开,灭了火。灶壁是热的,她从厨房的一角翻出几个白瓜,放了进去。
白瓜是小城外那一簇簇的血伽罗根部结的果。
在大漠最热的时段里,它们绽开艳红如血的小花,在花凋落后,枝叶干枯,在沙层里留下外皮暗黄而内里雪白的白瓜。
她又拿了几个馕,端着碗和罐走进屋里。
“若医师,你不吃粥吗?”上幽看着伊若小快小块地撕着干硬的馕饼,偶尔喝一口水。
她放下碗,看着她身前的伊若,疑惑问道。
伊若没有抬头,只闻言回答道:“不,这粥味太怪了,我吃不下。罐里还只剩下一碗粥了,你全吃完吧!我等会再煮一罐。”
上幽复杂的望着她,继而又望着她手里碗内的粥,许久,再吃了一口粥。
吃完收拾好后,上幽在里屋里休息,伊若上了楼。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人来找她看病,她也习惯了,只一个人上了楼顶,呆看着城外。
现在是血伽罗盛开的季节,城外大片的血伽罗人们都忙着去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