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毒再近身。“拂尘”对训练有素的杀手并不管用;秦苍不想伤人,也不想被伤:鱼骨直直朝四人四肢穴位击出,新月护在任晗和自己身侧,迎面对敌。
莫说四个高手本人,就连手持纸扇悠然而立的店家和骂骂咧咧尚未远去的酒客可能都未曾料想到局势的瞬息万变。后来的侍女显然是前人“帮凶”,身段柔软并不像练家子,可每每护卫致命一击刚要触到她,就仿佛被看不见的野蜂叮咬了一般,手脚瞬间弹回。
护卫一开始也不信邪,连“敌人”都子虚乌有,继续缠斗!不过渐渐的,酸麻的感觉就越发真切起来,从指腹传给了小臂,接着大臂,肩颈、躯干。这下,连差点就要考虑跪下叫“英雄饶命”的任晗都发现了:敌人动作明显慢下来,比自己还力不从心,甚至有的直接瘫在地上抽搐起来。
相斗间,不免伤及旁侧,秦苍倒是没什么大动作,可店家护卫各个忠勇,麻木受伤的手臂屡屡挥剑,力道不稳,长桌和烛台都成了刀下魂。众人还哪敢在这吃酒,不过一会儿,就见这酒肆,除了“大哥”那桌还在优雅的品酒、吃肉,兄弟们相亲相敬,当真拈花一笑,任凭红尘争斗与我无关,其他人早就跑没影了。
秦苍见楼下差不多收尾,借力一跃,来到楼上柱栏,一翻身,得与店家平视。
眼下店内只剩得几人,柴火噼啪听得极清。年轻的店家并不躲藏,毫无惧意,依旧轻摇折扇,眉眼带笑俨然一副谦谦公子模样:“姑娘找在下何事?”声音倒是极悦耳。
“公子与我朋友可曾见过?公子是不是拿了人家东西忘了还?”秦苍比对方更有礼有气度,仿佛楼下躺着的四名好手和一众躲藏起来的仆从与自己并无瓜葛。唱戏是需要挑人的,秦苍想,你不急我也不急。
“在下实在不记得,哎呀,难道是情债?”
“呸!”楼下响起任晗的声音。此时,大小姐正一脚踩在一个晕死的护卫肩上,仰头恨恨指着老板:“你骗人!你第一次见我的簪子就两眼放光,我还当你喜欢的是我呢!不承认我们就去搜你屋子,反正今天不找到,我任晗誓不罢休!”
两人都朝楼下看,继而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对方身上。
“姑娘,你们这样打砸在下酒肆,就不怕在下去报官。”
秦苍故意叹口气:“我们自然是希望能和老板好好谈谈,若是能用钱解决何必劳烦官家。但事已至此,依法报官我们也全力支持。”
店家摸不着对方底细。眼前人不像是不明事理的,却又不像只是威胁自己。自己在牙峪经营多年,官员上下挨个打点得清清楚楚,这么些年倒也没吃着什么官司。可是谁人还没点秘密?眼下自己的势位不难猜,倒是对方有多大来头才敢如此行事,自己却不知晓;冒然行事,不见得对自己多年心血有利。
你不知我,我也不知你;都是心理战,最忌胡乱猜忌。秦苍也就是料定了这点才敢一诈,心道最好能协商私了了,银货两讫。可楼下大小姐显然并无此意,实在看不过楼上两人磨磨唧唧,飞身而上,手中如意直指店主人。
要完。
那人反应极迅速,左手内力一驱,桌上酒盏纷纷朝任晗迎去,任晗来不及收剑,被一把攥住胳膊顺着力道一拉,重心偏移,再一侧身,就觉背心闷闷一声响,整个人被一掌劈飞出去。店主右手也没歇着,之前两人对付护卫,他便作壁上观,发觉后来的女子才是扮猪吃虎的大角色,所以眼下对付秦苍才是主要的。但同时,他也发觉这女子所擅长的并不是近身搏斗。
于是,运足内里,折扇脱手而出,与自己分向两侧攻击来人。扇刃如刀刃,眼见就要杀向秦苍侧腹。秦苍抵挡不及,若是此时新月去阻止折扇,就无法接下店家近身一掌。
可就是千钧一发之际,突有一石子袭来,正打在那人手腕。店家手臂一颤,跟着身形错位。秦苍趁此机会收力一避,抵住折扇;再用力一击,银针直直插入对方大臂穴位。
有人帮我?
夜未央,四下哪有来人。
下一刻,年轻的店家只感觉颈部一凉,身后有温和的声音响起:“公子,现在我们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