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殊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天一夜,做了各种检查,隔天下午才被接回家。
他回家的时候,脸色还是苍白的,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严母为此担心不已,“你那些同学,也太过分了。怎么没事做,那样吓唬人呢?”
这是学校方面给他们的解释。
“血迹”是真的,加上吕子奇他们的“证词”,虽然班级里没有人承认,但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有人恶作剧,吓到了严殊。这事情也未必是针对严殊来的。更多的同学想到的都是孙老师。在孙老师监视他们用的后门小窗上动手脚,这怎么想,都是想要吓唬孙老师。只是很不巧,这天孙老师请假,那些小动作吓到了严殊。
孙老师请了假,教导主任和当时就在现场的徐老师处置了这件事。严殊被送去了医院,高二(7)班被集体训斥了一顿。等着他们的还有孙老师回来后的处罚。
严母就像那些老师一样,当小孩子恶作剧,吓到了人。她心疼儿子,又确实看不上这种行为,从医院说到现在,没个停的。
严父就不是这种脾气。他觉得男孩子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反倒是严殊,居然吓晕了过去,太丢人。
严父乐呵呵的,拍拍严殊的后背,“胆子还是要练。这都能把你吓昏过去?不就是一点儿颜料吗?”
“你还想有什么啊?”严母瞪眼看过去。
严父不说了。
“好好睡一觉,没事了。”严母推着严殊进房间。
严殊晕了大半天,歇了一整天,心情也逐渐调整过来了。
医院里那些没完没了的检查,教导主任和严母的全程陪同,都让他从恐惧中摆脱了出来。
严殊没有细想自己看到的那张脸。
他接受了教导主任的说法。
可能是因为周一大早上,睡眠不足的缘故,他有些精神不振,出现幻觉了;还有可能是他那时候根本就是在打瞌睡,半梦半醒,以为自己看到了孙老师。
无论是哪种解释,都比一颗人头来得合理。
严殊再想想自己借此逃了两天课,又觉得是赚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此刻仍然脸色苍白,眼睛无神,看着就不像是健康的人。
严母也是为此才无法彻底放心。
她交代了严父一句,就去外面买菜了,准备晚上烧点好的,给严殊压压惊,补一补。
严殊回了房间,习惯性地关上门,看到卧室里的大窗户,又觉得不自在起来。
这种不自在,像是看了恐怖片的后遗症,疑神疑鬼,明明知道没什么,却还是会害怕。
他小心翼翼走到了窗户边,往外张望。
窗外什么人都没有。
这个时间点,小区里安静得很。无论是上学上班的,还是退休在家的,都不会出现在小区中。
过了好一会儿,严殊才看到有个居民从楼下走过。
他吁了口气。
一转身,严殊看到紧闭的房门,又觉得不自在了。
家里的房门可没有开小窗户。他父母也不是那种不懂隐私的家长。他们进出他的房间,都会敲门,也不会做出偷窥监视那种事情来。
即使如此,严殊还是不放心。
他又一次小心翼翼地移动,到了门边,轻手轻脚地开门。
门外没人。
严父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机的声音钻进门缝,像是很多平常的下午,没什么出奇的。
严殊又一次吁了口气。
他将门关好了,脱掉外套,往床上一躺。
这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手机。
果然,他手机上消息不少。吕子奇张毅豪他们发了不少消息来。有关心询问的,也有给他转播班级情况的。
有时候,老师们不清楚的事情,其实是班级里人尽皆知的秘密。
可这一次,到底是谁恶作剧,全班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你那么夸张,所有人都不敢说了。”吕子奇发来的消息后头,还带了个贱笑的表情。
严殊直挺挺晕倒的场面,在当时可吓到了不少人。徐老师都尖叫了。全班手忙脚乱的。后来还是吕子奇一路飞奔,把医务室的老师给拉了来,检查过严殊的情况,确认他没有生命危险,大家才放心了。即使如此,徐老师还是叫了救护车,将严殊直接送去了医院。
之后,就是其他班来看热闹,他们班被训斥,大家都给吓蒙了,又很快恢复精神,议论纷纷。
不管怎么议论,都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做的恶作剧。
想想这件事的后果,也不奇怪没人招认了。
“可惜孙老太请假了。你倒霉了。”张毅豪发来的消息也是差不多意思。
所有人都没有将这事情当一回事。
最新消息的中,吕子奇还告诉严殊,孙老师今天又没来。
“孙老太是不是知道这事情,不敢来了?”吕子奇猜测道。
教导主任和徐老师可能不清楚,但他们班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这恶作剧肯定是冲着孙老师去的。孙老师这个当事人,不管心里有没有数,学生们总归是这样揣测老师的。
孙老师难得请假两天,班级里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唯恐不乱的学生们当然是将两者联系起来了。他们本就不待见严苛的孙老师,这时候揣测起来,都是往坏的方向揣测。还有人说,孙老师听说消息,也给吓晕了。编故事编得很顺溜,还有不少人爱听。
严殊将这么多消息都看了一遍,才回复两人。
他先报了平安,又和他们一起八卦。
吕子奇和张毅豪还在学校呢,回消息没有那么快。其他人也差不多。
严殊看他们的回复,再一对照现在的时间,就知道有谁是上课开小差,玩手机了。
放在过去,这根本不可能。
有孙老师盯着呢。
严殊这时候想起孙老师,也不觉得怕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吃晚饭的时候,都很正常,可等到躺上床,准备睡了,他就又想起了那颗头。
夜深人静,最容易回忆起那些恐怖的事情。
严殊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他也不是害怕,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就像是看到恶心的东西,本能地想要避开。
若是避不开,那自然是难受得要命。
昨天晚上在医院,医生给他开了药,他倒是一夜好眠。
严殊突然就怀念起那些有镇静功能的药物来。只可惜,他这情况,医生根本不可能给他继续开药。昨晚上那药,也是小小一粒,用医院他们自己分包装装着,发给严殊的的时候,护士还说,能不用,最好不用。严殊是等严母回去之后,自己吃了的。他那时候就有预感,不吃药,他睡不好。没想到过了一天,还是如此。
严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睡过去的。
闹铃响起来的时候,他还昏昏沉沉的。这种感觉,和以前熬夜差不多。
他脸色也不太好。
严母看到了,还想要让他再请假一天。
“男孩子,有那么娇气的?就是被吓唬一下,怕成这样?”严父板了脸。
严母不好说什么了。
严殊也不想待在家里。
他父母今天可不会再请假陪他。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自在。还不如去学校,和吕子奇他们一起呢。
严殊也怕丢人。
被吓晕倒救护车送医院请假两天,这要再请假,他在同学中就彻底成笑话了。
“我去上学了。”
“让你爸送你。”
“不要了。”严殊连连拒绝。
他自行车还留在学校呢。不过,昨天和吕子奇说过,让他载自己上学。
两人家住在相邻的小区,到了碰头地点,吕子奇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你没事了?”吕子奇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严殊不以为然,踩在了吕子奇自行车的后轮杠子上。
他们这群男生的自行车当然不可能有后座,都是山地车公路车,能找到个落脚的地方踩一踩,已经不错了。
吕子奇载着他,骑车速度比往常吃力许多,他倒也不抱怨。
“你前天到底看到什么了?除了那个血,还有什么?”吕子奇仰着头,好奇问道。
说实话,吕子奇也是被吓到了。无论是严殊晕倒,还是他住院一天多不回消息,都让他吓得不轻。原本早该八卦的事情,他就没问出口。
这问题,昨天严殊就从张毅豪他们那儿收到过了。他都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