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上官翼确实是不知道。
在刑部大狱里,被水刑折磨几乎死掉,他也是这句话,“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金子。”
他以为这帮人是在找慕容家的家产,担心这样被白白弄死实在不值,便说,“慕容家的金子我怎么会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金子。”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上官谦的突然亡故,而带走了太多秘密,包括当年皇帝封赏的金子。
上官翼只知道,自己从小便素麻布衣的养大,尤其是饮食,更是粗简到慕容礼英吃了两顿便想落泪。因为祖父说过,吃穿得太好便忘记了本形,而生出恶意来。
当年,黎缙知道上官谦不喜欢儿媳慕容礼英,因此将“家底”交给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且不合常理,想着只有嫡子上官翼知道金子的下落。
因此当他只搜出了慕容礼英带来的小部分嫁妆,也不是传说中的“成箱的金子”,他则更加确信自己的推论——上官翼事前故意把皇帝封赏的金子藏了起来。所以,他狱中塞钱,嘱咐不能打死上官翼,后来得知上官翼去了南益州,便死活不甘心的一直追了过来,却仍然无功而返。
小雅听到金子,眼中毫无改变,反倒是听到为了这莫须有的金子而在狱中“吃了些苦头”,眼中发酸,问他后背这伤,是为了这个?
上官翼低头说,不是。
小雅倒吸着冷气、忽地挺直后背,眼神无限疼惜,直愣愣地望着上官翼鼻正口方的面容,说,还好没打在脸上。
上官翼说,狱中有目的的行刑,是不会打脸和头的。
小雅不解地想问,上官翼避开视线不想提及,她却眼中的泪花直打转,忙着遮掩便起身去给他倒凉茶。上官翼见状,心里在想,日后这些事情还是少提及。
讲到后来,小雅好奇,“那,小敏回到帝京之后,会如何啊?”
“看她的造化了!”上官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
小雅听闻,默默低头不语,一边担心她们这样的官婢的结局,一边回避着上官翼那份可怕的不屑。上
官家的事情她多少知道点,这也是刚开始服侍的时候,她非常谨慎,因为她不知道上官翼身上,会有什么样的怪癖或者诡异。
见小雅突然低头不语,上官翼以为她是怕了,便说:“和你说这些,就是想你知道,我这里不比别家,你要是害怕也是正常的,这会儿离开了便是。”
他是说真的,这也是他看到小雅对他如此上心,才想到说出小敏的事情,让她知道,在自己身边不似在别家那么太平。
谁知小雅立刻激动起来,“大人!”她方才止住的泪水又开始上涌,视线模糊地瞪大双眼、直视着上官翼。
“除非大人不要我了,否则我死了也不走的。”
上官翼侧头看向这个官婢中属于年纪偏大的小雅突然一团孩子气,便轻笑一声,说道:“年轻真好,死呀活的,可以随口说说。”
小雅不解,又不想多问,只冲他翻了个白眼,小泪珠正好从眼角滑落。
上官翼情不自禁、想抬手去帮她拭泪,但忍住了。
“日后你会懂的,生死相比较,却是死,比较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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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从来不曾彼此允诺生死的许盈盈,仿佛他生命中最耀眼的流星,划过他无力左右的人生,让上官翼再次坚定,此生不能就此逃避。
反复斟酌信的内容,他判断许盈盈此次来信突然能问到这个,必然是暂时稳定了生活,起码提笔写信之时,是稳定的。
上官翼思虑着,提笔回信。
“小豆所述尽悉。”
”问及那人,我,,,”上官翼停笔看着手边许盈盈的信笺,继续写道,“日常当值并无多对谈。那年为详查而阅览在册卷宗:邓琪,长你八岁,玄武娘带来,净身在册,做了敬之下属四年,后得贴身伺候。希望能解你之惑,我尽安如常,勿念。大哥手书。”
写完,上官翼又抄了一遍,然后起身,将许盈盈的来信举在内几上的灯烛前,烧了。将一封回信细细折叠塞入一个竹筒,火漆封了,取了自己的银两,让小雅立刻去叫来差役,吩咐将信快马送出。
三日后,他将抄写的那一封信,仍然是送去百源堂。他是要确定要回信,所以发出两封一样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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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凤燕山庄,石阶上
许盈盈和柳继,一前一后,走在进山庄的石阶上,身后跟着常兴。
柳继心念,上次来,也是这么个秋高气爽的节气,想来日子真是过的快呀,馨儿由黑瘦变成了白胖的小粉团,那黑眼珠一转,我这心,都能化了。想到这里,他嘿嘿的笑了。
许盈盈在半射地的身后,见他脚步放慢,问,“要休息吗?”
柳继头也不回,只冲着后面摇摇手,接着走在左边是峭壁,右边是崖壁的石阶上。
几个人走到凤燕山庄的角门边,遇到立在门房走出来迎接的是燕筱宗。
凤娥远远看到略显丰腴的许盈盈和比先前憔悴不少的柳继,二人鲜明对比,让她内心扑哧一乐。之前收到许盈盈的书信,说来拜访,谁知道她还带着柳继。
见到师娘的许盈盈,瞬间小了五六岁一般,冲上前拉扯着凤娥的袖子,说,“师娘不要怪我,未提前告知就把柳大人带来相见。”
凤娥微笑着来回看向他二人,缓缓回身说,“相见?盈盈你这嘴,还是那么乱来,我又不是没见过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