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直没有接着说下去,他知道眼前的局势还不算明朗。四十多年前,他可以救李家一回。四十多年后还可以吗?他不知道。
徐元直似乎想起什么,道:“你下山时,那黄老烟杆子可曾说过什么?”
李玄白知道徐爷爷口中说的是老黄,却不明白为何老黄会有这个又长又奇怪的称呼。不过对于徐爷爷的问题,李玄白摇了摇头。
徐元直望着李玄白,解释道:“这黄观山与老夫我是旧相识了。年轻时在洛阳便喜欢抽那旱烟。便有了这个称呼。估摸着现在也是如此。”
李玄白一直好奇黄观山的来历,疑惑道:“徐爷爷,那老黄究竟有啥厉害哩?”
徐元直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回道:“既然黄老烟杆子没有说,老头子我也不便说。还是以后你亲自问他吧。”
李玄白见徐爷爷如此说,便不再问了。不过心里对于老黄愈加好奇了。
……
……
夜幕降临。
洛阳城南,相国府。
此时的相国府内大红灯笼高挂,巡逻的侍卫一队接着一队。
有三人穿过幽长的回廊,入了内院。
望着内院里不远处的一处房间,领头那人唤退了身旁的下人径直走了进去。
临房门还有一步时,停了下来。不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推门而进,而是轻轻敲了敲。随后便听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允其入内。
那人应声推开房门,烛光点点照亮其间。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身材臃肿,一身锦衣华服,发髻束着覆紫金冠,正是相国府大公子朱瞻照。
朱瞻照慢慢走近,朝着坐于楠木书桌前的中年人作了揖。
中年人约四十多岁,颌下点点黑须,身形有些微胖。能出现在相国府内,又让朱瞻照如此敬怕的也就是相国府的主人,朱瞻照的父亲,当今大楚王朝权倾朝野的宰相朱衍了。
朱衍抬头望了朱瞻照一眼道:“照儿,这么晚了还不安歇?”
朱瞻照上前一步,回道:“父亲,孩儿有事要讲。”
朱衍闻言,放下了手中心爱的孤本。示意朱瞻照往下说。
朱瞻照接着道:“想必父亲大人已经知道了今日孩儿在城外的闹剧。不知父亲大人如何看?”
朱衍平淡道:“你认为这水被你搅浑了?”
朱瞻照回道:“父亲大人,这水浑不浑孩儿不知道。孩儿本想借着李玄白回京之事,闹上一闹。解下气。不过李玄白今日实在气煞人。孩儿当时真想宰了这个混蛋。”
朱瞻照想起李玄白,气便不打一处来。
朱衍似乎很不喜欢朱瞻照的气话,起身走到朱瞻照身前,怒骂道:“闹上一闹?哼!简直是愚蠢。今日若不是钱儒先生及时拦下了你。怕是明日朝堂,陛下的龙案上便要多了几道奏折。”
朱瞻照急道:“父亲大人。”
朱衍恨铁不成钢道:“你啊。若是有你二弟一半聪慧。为父便满足了。眼下,田嵩那个蠢贼惹下的烂摊子为父还没有完全解决。你便要在外惹事。真是气死为父了。你以为为父蒙受恩宠,陛下便会极其信任为父吗?你错了。陛下不会信任任何人的。这你都不懂。哎……”
朱瞻照想是惧怕朱衍,没有说话。
朱衍转身,拍了拍朱瞻照的肩头道:“今日之事,钱儒先生都跟为父说了。李牧家小子今日的表现倒是让为父吃惊了一番。原本以为他只是一个酒囊饭袋,却还有点脑子。看来他是知道点什么了。”
朱瞻照不解道:“父亲大人为何如此说?”
朱衍冷笑一声道:“洛阳城里都在传着,是为父在陛下面前替李家小子求了情,李家小子才会从乾州回到京都。”
朱瞻照见父亲话中有话,疑惑的目光望向父亲朱衍。
朱衍接着道:“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他父亲李牧一向中立。与为父,与太子皆没有交集。这件事为父与太子都想说句话,却都不能说话。为父知道你不明白。这朝政之事复杂的很啊。”
朱瞻照不懂父亲说的朝政,却很好奇李玄白为何可以回到京都。
朱衍解开疑惑,道:“是陛下。”
朱瞻照张开嘴巴,脸上布满吃惊与不信。须臾间又想起什么,疑惑道:“也是陛下下的旨意,将曹惊鸿许配给李玄白那个混蛋?”
朱衍点头。
朱瞻照想起是陛下下的旨意。心中恨意更盛。恨恨道:“李玄白!我与你没完。”
朱衍见自家小子如此模样,不禁骂道:“你能如何,还能杀了他?多动些脑子。别再做三年前的傻事了!”
朱瞻照听闻朱衍这话,惊道:“父亲知道了?”
朱衍哼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派杀手去刺杀李玄白?简直是愚蠢之极。”
朱瞻照见父亲都已知悉,也不瞒着道:“父亲大人,田保安之死与孩儿无关啊。那夜也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拨人将孩儿派出的杀手都给杀了。”
朱衍叹息道:“这才让为父担忧啊。若当年真是你,做了便做了。可是……”
朱瞻照也感觉到了这事的不简单,缓了缓道:“那究竟是谁?”
朱衍没有回答。
朱瞻照见父亲脸色,像是也不知晓,便没有再问下去。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刻,朱衍缓缓开口道:“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呆在府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