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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段誉刚才站在东方不败的身后,看着她美丽的背影,听着她慷慨的陈词,心中不由得既感激又愧疚:“东方姊姊是神仙般的人物,却为我段誉一介凡夫俗子,数度以身犯险,我段誉何德何能,着实受之有愧。我今曰与她同遭凶险,须尽心竭力地回护于她,若是为她死了,想她曰后一生之中,总会偶尔念及我段誉三分。”
“将来她和她那心中所属之人成婚之后,生下儿女,瓜棚豆架之下与子孙们说起往事,或许会提到今曰之事。那时她白发满头,说到我时,是称我为‘段公子’呢,还是‘那小子’?是‘段贤弟’呢,还是‘我徒儿’?哎呀,枉我拜了她为师,还没来得及向她学上一招半式,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只可惜……只可惜今生也许再无机会蒙她授业了。”
正在此刻,忽见左子穆一剑刺向东方不败,便想也不想,把东方不败的身躯往后一拉,自己则身子前扑,往剑尖上迎去。
从刚才开始,木婉清就欲偷偷找个机会发射毒箭击毙左子穆,但见段誉、东方不败和他三人来回穿插,身形飘忽,位置不定,生怕误伤了自己人,于是握住放箭的机括迟迟不发,现在目睹段誉飞身挡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正要射箭,却发现眼前的情势已无需自己出手。
左子穆出剑之后,眼看剑尖离段誉的胸膛不过寸许,忽听得一声大喝:“兀那贼人,休要伤了我家公子!”猛地里手腕剧痛,长剑脱手上飞,势头带得他向后跌出两步。
四人都是一惊,不约而同地抬头向长剑瞧去。只见剑身被一条细长软索卷住,软索尽头是根铁杆,持在一个身穿黄衣的军官手中。这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英气勃勃。又斜目瞧去,见另一个黄衣军官站在左首,这人腰间插着一对板斧。
忽听得背后微有响动,四人当即转身,只见东南和西南两边角上,各自站着一人,所穿服色与先前两人相同,黄衣褚色幞头,武官打扮。东南角上的手执一对判官笔,西南角上的则手执熟铜齐眉棍,四人分作四角,隐隐成合围之势。
左子穆见状,忙朗声道:“原来宫中褚、古、傅、朱四大护卫都到了,在下无量洞左子穆这厢有礼。”说着向四人团团一揖。那持判官笔的护卫朱丹臣抱拳还礼,其余三人并不理会。
那最先赶到的护卫褚万里抖动铁杆,软索上所卷的长剑在空中不住晃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他冷笑一声,说道:“‘无量剑’什么时候改称‘无量洞’了?想你也算是一个名门大派的掌门人,却是这般行止,若你刚才伤了我家公子一根汗毛,现在定要你身首异处!”
段誉本已决意一死,忽来救星,自是喜出望外,大叫道:“褚大哥,古二哥,傅三哥,还有朱四哥,你们都来了,太好了。褚大哥,刚才若不是你那软索发得及时,小弟我现在可就要被那把剑穿个透心凉了。小弟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说着便向褚万里拜谢。褚万里见状,急忙下拜还礼。
左子穆吓得腿都软了,颤声道:“段……段公子,是……是你家公……公子?”
褚万里大喝道:“那还有假?你为何要出手伤我家公子?”
左子穆忙道:“在……在下……也……也是……也是逼……逼不得已。”然后指向段誉身后的东方不败,继续道:“他,他是‘无恶不作’叶二娘的帮凶。是他……他不归还……在下的儿子,逼……逼在下干的。”
那手持熟铜棍的护卫傅思归听得是东方不败要害死段誉,惊怒交集,叫道:“贼小子,敢伤我家段公子,你快把孩子还给人家。”熟铜棍向东方不败当头砸落。
东方不败闪身避开,叫道:“我就是不还,看你们能奈我何。”
傅思归大怒,一根铜棍使得呼呼风响,霎时间化成一团黄雾,欲将东方不败困住。可是东方不败哪怕抱着左子穆的幼儿,哪怕不用武功,在铜棍之间穿来插去地闪避,也是游刃有余,铜棍始终打她不着。那孩儿大声惊叫哭喊。左子穆急叫:“两位停手,两位停手!莫伤我儿,莫伤我儿!”
段誉更是急得大叫:“傅三哥,傅三哥,快停下,快停下。东方大哥,是自己人,自己人!”
东方不败却对段誉说:“无妨,且让我与他过两招。”另一个护卫见傅思归老半天拿不下东方不败,从腰间抽出板斧,喝道:“要救你儿子,待我古笃诚先杀了‘无恶不作’的狗腿子再说。”身子着地卷去,出手便是“盘根错节十八斧”,左一斧,右一斧地砍她下盘。东方不败被二人夹攻,也不慌乱,沉着应对,以迅绝尘寰的速度,左一闪,右一闪,避开了这一棍二斧的合击。
左子穆急叫:“小心孩子!这是我的孩儿,小心!傅兄,你这一棍打得偏高了。古兄,你的斧头别……别往我孩儿身上招呼。”东方不败应道:“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的孩子受到一丝伤害的。”
正混乱间,山背后突然飘来一阵笛声,清亮激越,片刻间便响到近处,山坡后转出一个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三绺长须,形貌高雅,双手持着一枝铁笛,兀自凑在嘴边吹着。
朱丹臣快步上前,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那人吹笛不停,曲调悠闲,缓步向正自激斗的三人走去。猛地里笛声急响,只震得各人耳鼓中一痛。
东方不败心道:“嘿,终于来了个有分量的人物。”那人十根手指一齐按住笛孔,鼓气疾吹,铁笛尾端飞出一股劲风,向东方不败背后扑去。
东方不败却好整以暇,不避不闪,“砰”的一下,那股气流硬生生地打在她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