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好香呀!“枭……”怎么不答应呐?“枭哥哥……”还不答应呀?“江枭!”我猛地坐起来,右边的被子空空的,只剩下悠悠的香气。窗帘微微动了一下,一缕曙光羞羞涩涩地探了进来,落在我的脸上。“江枭!”我溜下床就跑出门。客厅里没有人。洗手间没有人。其他的地方,我不敢去看。“江枭!”我扑到门边使劲拽。“咣!”门开了。我赶紧跑出去。下面楼梯口一个好像有个黑影,可我还没来得及看,一闪就不见了。我慌忙沿着楼梯往上面跑。“咦?这里还有一层呀?”面前是一个大大的门,没看到任何窗户。贴着门缝往里瞅,哇!好大好大的屋子呀!原来这一层就是一个房间。是个什么房间呢?这么大!是会场?再使劲往里瞅。咦?里面不是空的嘛!好像有许多设施!恩!的确是的!咦?好像有人在“嘿喝”耶!——一个身穿雪白衣服的人,正在飘飘悠悠地舞着一柄亮闪闪的东西。那东西时长时短,时方时圆,时又化作一抹一缕的亮光。陡然间,那亮光不见了,只响起一串串惊雷,绞杀着煞煞气流扑面而来!“啊!”我大叫,身子却像被钉住了似的。“小瑜?”江枭一脸惊愕,忙从门缝里抽回了直抵我眉心的亮光。“吓着了?”江枭捏了捏我的脸,笑了。我才看清,他手里握的竟然是一柄二指宽,三尺长,精钢玄铁,百锤千炼,闪着熠熠寒光的剑。“没见过吧?”江枭抓起一方白绢细细地擦拭着剑身。“这是什么剑呀?”我正要凑近去看,耳垂蓦地一凉,扭头看时,那剑正架在我的脖子上!再看江枭,却兀自邪邪地笑着。“呀!”我仰面倒下。“切!”一声轻笑,我就倒进了一个湿湿热热的怀抱。“你!”江枭低头亲了亲我的唇,“你真是个胆小的鱼!”……“这都是些什么呀?”我一一指着那些横着的竖着的悬着的挂着的不明物体,恍惚记得在哪部武侠片的什么“演武堂”见过,又好像是在什么“健身房”里见过,但是,都叫不出名字。“你身子太弱了,早就该练它一练了!”说着,江枭就把我抱上一个“物件”,并让我抓住两个什么“扶手”。“站好了啊!”江枭看着我,“你要跑步了!”“啪!”好像是个什么按扭被他按下了,我脚下的绿色踏板突然朝后滑了过去,再滑了过去,“哎哟!”我一下子扑倒在扶手中间,下巴顿时碎了一般地痛起来。“喂!”江枭慌忙扶住我,“你怎么连跑步都不会了?”“这是跑步吗!”我捂着下巴哭起来,“你就是想让我摔倒!”“喂!”江枭的声音提高了8度,“这是跑步机!就是室内跑步的!”老天爷爷!真是掉底子!还堂堂的名牌大学生呀!连跑步机都不认得!“痛得厉害么?”江枭轻轻地揉着我的下巴,湿湿的嘴唇一直在我脸上摩挲来摩挲去。“我饿了……”经过刚才的一吓一痛,我真是迫切地需要增加点东西帮我支撑这软绵绵的躯体。……正吃早点,电话却响了起来。江枭拿着走进卧室,出来时却已经换上了衬衫长裤——大热天的,他穿这么整齐,以前很少见。“小瑜,我有事要出去一会儿,你把蛋糕吃完了,再喝点奶。”“你要去哪儿?”我嘴巴里的蛋糕立即就咽不下去了。“一会就回来。”“不!我也去!”我丢下手里的蛋糕,站起来就往门边走。“小瑜!”江枭拉住我,再把我拥进怀里,“等我回来!”江枭走了,我望着空空大大的屋子,品味着他留下的唇香,却再也吃不下一块蛋糕,喝不下一口牛奶。坐着坐着,身上渐渐觉得冷了。奇怪,在这屋子里呆了两天了都没觉得冷,怎么现在忽然觉得冷了呢?的确冷。后背老觉得发凉发麻。身处的这个屋子刚才还是我幸福的乐园,怎么此刻却让我寒冷,让我害怕呢?“害怕”这个词刚在我心底闪了一下,立即就膨胀了,变形了。我跳起来跑到门边,拉开门就往楼下跑,好像跑慢一步,就要被抓住似的。啊!外面的空气真好呀!我都闻到花叶的清香了!咦?还很早么?太阳斜斜地从花墙上射下来,再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咦?那边有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呀?哇!是辆小车呀!豪华的崭新的小车!比江枭那辆还小还好看!刚要伸手——“别碰!”车那边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啊……福……福伯……”福伯在车的那边做什么呢?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天气热,怎么不在楼上?”福伯捏着一块白色的近似海绵的东西在车上轻轻地擦着。“楼上……我……我害怕……”我支吾着。“害怕?”福伯看着我笑了起来,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脸上的皱纹却纹丝不动。……福伯继续擦车。我就站在一边看着他擦。看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走到车那边——原来福伯是在给车擦一种什么东西,擦过之后,那车就亮铮铮的。又看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拿起另外一块“海绵”,学着福伯的样子认真擦起来。这个车真的很好看,不擦就好看,一擦更好看。擦着擦着,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与怜惜,仿佛这车就是我多年来不曾离身的一个小物品,而现在,此刻,我在用心地擦拭它,呵护它。“这里?这里怎么了?”我的心蓦地一痛,车头的右侧有一个伤痕,虽然不怎么明显,但还是令我明显地心痛。“碰伤了。”福伯也过来擦着那个伤痕,然后又给伤痕处擦了点什么东西。“好了,现在好了。”福伯站起身。奇怪,那伤痕居然不见了。“是碰到什么伤的吧?”我无端地想起去年江枭的伤痕。“碰到一颗小树,擦伤的。”福伯低头看着伤痕,脸上的沟沟壑壑似乎也变成了无穷的伤痕,正在诉说着无尽的伤痛。“那小树不是被碰伤了么?”这个车很小,但是我想,那颗“小树”应该更小吧。“你?怎么了?”我看着福伯,因为福伯正定定地看着我。“你叫小玉?”福伯还是看着我。“不是,小瑜。”“哦,姓什么?”“姓周。”“哦,周小瑜。”“不是,”我笑了起来,“是周瑜。”“周瑜?”福伯愣了一下,又重复道,“周瑜……”“少爷让你上楼吃水果。”天!福婆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去吧。”福伯看了我一眼,走向车尾。跟着福婆走了几步,禁不住又回头看那辆小红车——天!小红车呢?小红车怎么不见了?福伯呢?那边花圃里有个人正弯着腰忙活,天!是福伯!……“少爷让你吃点荔枝。”福婆站在茶几边,冷冷地看着我。“枭……哦,他呢?”我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他有事,现在不能回来。”福婆指着茶几上的袖珍水果篮,“你吃点荔枝,少爷回来就吃饭。”“他有什么事!”我有些不高兴了,还说“一会儿就回来”哩!都去了半天了,也不见回来!“吃荔枝。”福婆伸手拿了一颗荔枝,“少爷说了把它们吃完。”“不吃!”我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水果,江枭不知道么?荔枝甜得腻人,叫我吃,不是存心想害我么!“快吃!”两道寒光“刷”地射向我,躲闪之间,一颗滚圆软滑的东西就射进了我的嘴巴。“啊……”我张着嘴巴,想叫叫不出来,想吐吐不出来,我被噎住了。福婆的手指在我胸口一点,刹那的点痛过后,我喉咙里的东西居然消失了。“你?”福婆手指往下一划,我的胸腹顿时一凉。“你是个姑娘?!”福婆眼中的寒光瞬间消失。低头看时——睡衣敞开着,扣子却粒粒完好。“你……”我颤抖着掩住衣服,眼前的那张胖胖的老脸却渐渐温和起来、慈爱起来。“小瑜!”一股蕴涵着馨香的微风从身后轻轻袭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了我的面前。“少爷回来了?”福婆的声音里有太多的柔情,近乎母亲般的柔情。枭凑近我的脸,“怎么了?眼泪花花的?”“哇……”我的眼泪掉下来了。“怎么了?怎么了?”江枭的声音带着慌张带着心痛。“小姑娘不爱吃荔枝哩!”福婆的声音里居然带着笑。“什么?”江枭一顿,“你说什么?”“少爷,饭菜都好了,现在就端上来么?”福婆立即恢复了以往的声气。“哦,好的。快点。”福婆刚走出门,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接着我就倒在那个宽大的怀里,再接着,我的嘴唇就痛起来。“喂!”那只火热的大手忽然停在我的胸口了,“你怎么?”“是不是想害我呀!”江枭一边为我扣扣子,一边邪邪地笑着。“是福婆……”我正要说,门铃响了,江枭赶紧放开我,去开门。……我和江枭已经拿起了筷子,可福婆站在桌子边,没有要走的意思。“少爷。”“恩?”“吃完饭了带小瑜到园子里走走,新开了好多花。”“恩?”江枭一愣,立即点头说,“好的。”“少爷,小瑜,你们慢慢吃,我下去了。”“哦!”我正在喝汤,勺子却“当”的一声落到碗里,“福婆,您……您慢走……”福婆出去了,门也关上了。“你们?”江枭张着嘴巴,瞪着眼睛,回头朝门看了一下,“奇怪……”“对了!”我用勺子敲了一下江枭的碗,“真是奇怪呀……”“咣!”门突然开了!“老爷!”福婆的人和声音几乎同时飞了进来。“走!”江枭的手在我肩头一按,我立即就随他腾身而起,然后飞一般地下了楼。在我还没明白过来时,我已经坐在了车里,而车已经在高楼大厦间飞驰。“你先去公寓!这是房卡!”恍然间,我的脚落了地。定定神,四处望时,却见眼前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SS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