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当初,还是现在,都是这样,没有改变过。
无殇顿了顿,道:“现在,一切若是尘埃落定,你打算怎么办?”
长夕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喝茶,眼里的神色像是遮了雾气一样的,看不分明。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最开始,无忧无虑,跟在那个青年屁股身后,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统领,后来,就是为了报仇,为了自由,现在,自由不自由,也是另一说。
你说不自由,世上无人再敢鞭策她,无人敢于将她如何,没有人能够将她的意愿打碎,若是说不自由,魂灵囚禁,无法得安,这样的帐,怎么算的清呢?
她现在断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念想了,然后,忽然感觉到了迷茫,不知该做什么的迷茫,就像是忽然一个被困在地底好久的人重见天日,看了外面的世界,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什么都融不进去,更像躲进黑暗了,于是,真的不知道,迷茫的像是没有了方向感的鸟。
她现在,只是觉得累,还有点儿无所谓,反正,也都是那样了,没有什么好说。
无殇看看她,眼中有着掩饰的疼痛一闪而逝:“天下太平,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有人会再打扰阻拦你了,不好吗?”
长夕苦笑一声,将茶杯里的茶水一口饮尽了,才道:“好吗?感觉不出来,当年彼岸黄泉的两道身影不见了,一个瞎了眼,做了鬼王,一个上了莲台,做了佛陀,此生不见了,飞流一下,神台依旧,故人不再,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可做的?”
她总是满心遗憾的,不管是当年推开铭宇,还是后来,生生将那个人又一次抛下,她的心里不比谁好受,若是说,就是满是煎熬,夜不能寐,她总之是在想,若是当年没有推开他,就好了,他们一起抗敌,一起进退,不知道会不会落得今日这样决然而分隔万里,对面不相识的地步?
她不知道,也不敢多想,多想了,会忽然开始悔恨,开始痛恨,恨自己的决然和凉薄,将世间的最决绝,最可怕留给了最爱的他!
无殇一时之间居然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夕,外人眼里,那个名震九霄,翻云覆雨的魔皇,怎么会这样落寞的和别人说,我不知道未来究竟要做什么,那不是说笑吗?
可是,她真的这样说,满是落寞,仿若经受了太多疲惫,跋涉了千里万里,就连一点点的颠簸,都经受不起了。
“可,总归是有个念想的,否则,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走的过去?”他缓缓说了一句话,却叫长夕默默的笑了。
“你错了,我用了命去守护的魔族,就是我的责任,和念想。”她用了自己的一生,两世,和自己最爱的人离去,守着了这个地方,怎么算都是不能放下的,不然的话,手头空落落的,多难受?
她对着无殇笑了笑,笑得那人眼睛一酸:“不必担心,不管是谁,都要好好的,我不会将自己如何的,放心吧!”当初是自己太傻了,以为舍弃了这具躯壳就能够皆大欢喜,奔向自己爱的人,原来,他们情深缘浅,命运如斯,不能啊!
无殇被笑得有点儿难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沉默,面对着,这个经历了太多事情的女子,任何的口头上的安慰都是无济于事的,她看透了,一双眼睛满是通透,没有人能够对着那双眼说什么违心的鬼话,就算是他,也不能。
她经历了那么多,看起来依旧沉静安和,相是一尊精雕玉镯的石像,微微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