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自凝她半晌,那半珠泪愈发刺心。
“对不起……”
莫辞抚上她侧脸,指腹轻轻拂去那泪,敛眸,沉沉叹了声。
对不起。
这是他这几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他最不能亲口说与她知道的话。
“殿下,是送来房里,还是去前头用膳?”
夏芒探了个头问道。
莫辞啧了声正想制止,江予初却已听了动静,缓缓睁眼。
入眸的是身上多出来的薄毯及他望着外头的侧影。
“…回来了。”
江予初有意地收了收白瓷瓶。
莫辞这才缓缓转过脸来,眼下有些泛红,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深究,就已被他疾速控了去。
“刚回来,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见她撑着起身,莫辞又很贴心地揽了揽:“以后若是困了就不必等了,自己用了膳就先歇着。”
江予初低低嗯了声:“知道了。”
……
趁着底下人送膳食的忙碌空挡,江予初背着莫辞将风如疾的骨灰藏去了柜里。
毕竟他从前还因自己和风如疾的谈笑风生而生过疑心,倘若被他知道自己因他的死这样伤心,只怕又是波澜一场。
殊不知,莫辞早已将她收白瓷瓶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但她不知自己知晓她的身份之事,自己便也只配合她,假装看不见便罢。
*
经几日的悉心调养,她面色终是见了些血色,只是心底意难平,精神状态总是不好。
见她这样,莫辞心里自然也是不好受,整夜里不是望着她床榻唉声叹气,就是为着当初后悔不已。
连着几日下来,他倒也跟着清减了不少,原本就消瘦分明的下颌,如今是愈发单薄。
想着怕是在烟都一日她便要伤心一日,说不定去了栖枫渡,见了故土倒会好些。
莫辞特地查了黄历、又寻司天监好生探了一番,最终定在二月十八这日出行。
这日,两人说是要去承国公府提前辞行,好叫江家父兄安心。
“殿下、王妃万安。”夏芒向准备出府的两人行了礼,后头跟着的是一身着苍黄色衣袍的中年男人,瞧着倒眼生。
夏芒道:“禀殿下,这是知牧在众人中再三查了背景卷宗才予以留用的郎中,宁州人士。”
那男子侧出半步,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见过殿下、王妃。”
江予初看了一眼,也没心思多话。
莫辞抬了抬手示意免礼:“先生贵姓。”
“免贵姓赵。”
莫辞低低嗯了声,对夏芒说道:“先带下去罢,今儿你就不必跟着了。”
夏芒同郎中侧身避开,让主子先行。
“之前那郎中家中有急事告假了,我瞧你近日身子虚得很,就新聘了一个。”
莫辞见她一直不问便自行解释道。
“正好今儿到了,后日咱们走的时候把他一并带上,也好有个照应。”
江予初只轻轻点了点头。
……
承国公府。
如今承国公被卸了一大半儿的兵权,军务也随之减了不少,倒是乐得个清闲。
江怀信是习武之人,受的又是皮外伤,养了几日便已见好。
如今不仅能下榻了,晨间还练了两套拳。
只是新指甲还没长全,十指尚且保留着纱布。
江怀宇和池昭本就一心只有对方,如今新婚燕尔,正是你侬我侬之时。
江家权柄地位虽大不如前,但父子安康、二郎夫妇情深,倒也祥和。
今日林邦彦也正好前来探望江怀信,到了时辰,几人便开了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