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暗涌,带着几分寒霜露重,点点剥离着他的成算。
陆长庚无力摇摇头:“你不懂,他会下手的。逼急了,他真的会下手的。”
窗边暗光描摹着他轮廓影斜,是诉不清的无尽烦闷。
见他不肯深说,时越自然是不敢问。
“我得见见她。”
于一片死寂中,陆长庚率先开了口,语气低沉得似在万丈谷底。
时越怔了怔:“自成婚以来,县主再不参与那些个诗赋雅集,如今怀有身孕更是门儿都不出了,将军还能去哪里见着?”
是了。
如何见她。
背脊寒意凛凛,如蚀魂蛀虫。
啃咬得头疼。
陆长庚撑着额头轻揉了揉,极力控下乱绪与遐想烦闷。
“上次在朝中听闻江怀宇要成婚了,可知是什么时候?”
陆长庚缓缓抬眸问道。
时越若有所思地默了好一阵。
“若我没记错…,好像是后天。”
陆长庚有些不耐地啧了声,“什么好像。”
时越:“……”
“属下明日就去打听清楚。”时越讪讪道。
陆长庚轻轻嗯了声:“打听清楚了再替我备份厚礼,那日,江予初定会回江家。”
时越吃了一惊:“这、将军是要去江家见县主吗?”
“她又看不到我的信,又不出门,除了这一法子,还能怎么办?”
时越怔怔道:“就算将军不惧璟王,在江家父子面前,也得有所收敛罢。”
虽然时越跟着陆长庚没多少时日,但也知道江家地位权柄远在陆长庚之上。
若是暗里使坏倒也罢了,这明着来,哪里会是他们家的对手。
何况,当初陆长庚同江家的恩怨,他也是略有耳闻的。
还去送礼,还要见人家姑娘。
到时只怕是门儿都不会让陆长庚进,白白惹旁人看了笑话。
“我只远远看她一眼。”
陆长庚缓缓低下头也藏不住眼底的那份担忧。
“就、远远看她一眼……”
璟王府。
星月阁。
同昨夜一样,待下人一走,莫辞抱了床褥子就去了外间的软榻。
因才出了那事,江予初自然是不愿搭理他,就连看到他手上包扎的那纱布也不曾问出半句。
这夜,两人各睡各的,丝毫不予对方半分正眼相待,像是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防备,厌烦。
雨夜总是要比常日冷的,阵阵湿冷飓风将绮窗吹得咯吱作响。
那软榻本就是置在窗下,莫辞又素来睡得浅,不过三两声聒耳轻响便已将他扰得无法入睡。
莫辞眉心一蹙轻叹了声,一手遮在眼前想要逼着自己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