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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此刻看到江玲这惊慌失措的模样,我的心里没有半分满足感。
我想我从来就没有恨过江玲我也没有理由恨她。她是我血脉相连的堂姐,而且,也从来都没有害过我。
江玲的确可恶、不孝、手段恶劣,但我身上所有遭遇的不幸却偏偏如同笑话一般地与她毫无关系。
江玲恢复了神智,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熟悉的人,本来就没设呢么血色的脸顿时变得如同透明的了一般。
我对她微微一笑:“你不用怕,他们都活得好好的,稍微再过一会儿就能醒来了。”
江玲听到我说话,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仿佛是才发现我在这里似的,惊恐地的瞪着我:“江满?你、你……你是人是鬼?”
江玲的问话让我忍俊不禁:“要不要上来捏我一把?”
江玲摇摇头,稍微开始冷静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怎么……今天是几月几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身体却好像病了很久的感觉……”
我听着江玲的话,忍不住惊讶地挑了挑眉头:我倒是没到,江玲的第六感还挺准确的。只可惜,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一点记忆都没有,这样一来,我显然是没办法从江玲口中问出任何有用的情报来了。
不过,我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也的确不忍心再过多地逼问她。
于是我只是说道:“别的事情过后再说。你不如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复过来了我们在谈这江家还需要你多帮衬。”
江玲听到我的话,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用有些陌生的眼光打量着我,似乎是我说出的话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见她这个样子,只是无奈苦笑:总不至于江玲到如今还惦记着江家的财产和继承人的身份?
但江玲并没有开口说出什么太不靠谱的话。她只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楼上走去:“不行了,我的确是要休息一下。呕……总觉得像是死了一回。”
对于江玲这准确得夸张的评价我只能一笑置之:我该怎么跟她解释,理论上来说她的确是死了一遭的呢?
江玲步履蹒跚地直接穿过打扫楼道的两个鬼兵走了过去。很显然,她当时打开阴阳眼只是暂时的。苏醒过来之后,江玲就又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对江玲来说倒不啻为一件好事。
我松了一口气,打从心底里不希望身边再有人卷进灵异事件和鬼灵的世界当中去。
不知不觉之中,我已经真心实意地开始把江家当成了自己的归宿。我的情绪和观点能够那么快地发生改变,这之中也真是要谢过梁子蕖的帮助。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剩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他们大多数的反应都很呆滞,仿佛完全弄不清楚自己此刻所在的状况一般。这倒是省下了我不少的心思:如果他们每一个人醒过来之后都大动干戈,那么我就算花说上三天三夜恐怕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完全安抚下来。
只是,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此刻我和梁子蕖当年的处境其实变得无比像似起来。
当年承天府因为后院的大恶封印破灭而一夕之间天翻地覆。现如今,我的江家也因为同一个人的行为而面目全非。
这一次的打击对于江家自身的产业来说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对于生活在这个家族当中的人们来说所造成的影响却几乎是毁灭性的。
精神上的阴影恐怕永远也无法被彻底抹去。更何况,他们的灵魂还有了永久性的损伤。
那个魂医,谁知道是什么人、又在哪里?
这一刻,我真的明白了梁子蕖那么多年来日日夜夜到底是带着怎样绝望的心情看着自己珍贵的族人们一个一个失去理智、甚至失去形体,最后,变成那些如同蚯蚓鼻涕虫一般肮脏恶心的棕色生物的了。
我对江家的感情不过尔尔,此刻尚且觉得心头堵得慌。梁子蕖将自己的家人全都放在心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的该是什么样的日子?
就这一点来说,冯清安真的比他要幸运太多了。
或许是冯清安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此刻分明将我的心绪读得清清楚楚,却难得好脾气地没有开口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