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寂静,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迅速惊醒了靠在墙上打盹儿的门子。
接着便听见马蹄声止,毫不温柔的捶门声便将刚刚清醒过来的门子吓得一个激灵。
“哎哟,郎君怎么这会儿就回来啦?”门子一边开门一边儿殷勤道。
崔谦之硬邦邦的嗯了一声,没顾上和门子说话,便气呼呼的往里走,面色难看的紧。
门子愣了一愣,概因平时崔家人平日对下人都颇为和气,真是极少出现这样不搭理人的情形。
崔谦之长腿进了门,后头崔元靖特特吩咐下人来牵走了马,才悄声道:“阿爹正在气头上,都仔细些。”
却说崔谦之气呼呼的,走着走着却发现闺女没跟上来,一问,才知道元熙回自己院子换衣裳去了。
她被那侍女泼了一身的酒,绿莹莹的裙子上多了一大片污渍,难看的紧,若非天色已晚,道上又无人,她是万万不肯穿着这样的衣裳穿街过巷的。
崔谦之哼了一声:“还换什么衣裳?真该叫芸娘也看看,那王志简直欺人太甚!他那个闺女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恶毒,也不是好东西!”
说着便到了正院,郑氏已经听人报告说崔谦之回来了,便起身相迎,才到门口便看见崔谦之那好似别人欠了他十万钱的嘴脸。
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赴宴,怎的这么快就回来?”
崔谦之伸手扶着郑氏坐下了,才在屋里转了个圈儿,道:“甭提了,今日这宴,简直是气煞我也!”
正好此时比崔谦之迟了一会儿的崔元昱进了门,闻言便上前巴拉巴拉把王嫣故意绊倒侍女泼了元熙一身酒的事儿说了,只是说着说着,倒有些眉飞色舞起来,连他也觉得元熙干脆利索的泼王嫣那一下很解气。
只是听到郑氏耳朵里,却让她又想起来不久之前元容和王嫣的过节,便略有些担心:“依你看,那王氏可是故意针对我们?”
崔谦之脚下一顿,接着便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郑氏白了崔谦之一眼,嗔道:“王嫣不过是个小女娃,她哪来那么大气性,先后跟四娘九娘姐妹为难?”
“你是说,有人背后指使她这么做?”崔谦之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脑子却是很好使,一下子就想到了深处去了,当即便一拍大腿怒道:“真是个恶毒的妇人!”
郑氏有些不解,莫名的看着崔谦之道:“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什么妇人?”
崔谦之在郑氏身边儿坐下,才将开宴之前王志提起婚事的事儿说了,道:“如今想来,未必是王志自己的意思,而是——”抬手往长安方向指了指道:“禁中那一位!”
郑氏惊诧抬头,还未张口就听见门口响起女童稚嫩的声音:“阿姐怎么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