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日拂晓,陆十四整整写满了三十多斤的竹简,足足有二十多卷,凌乱的铺满了书桌乃至地板。
东方晨曦,朝霞普照,一缕暖洋洋的晨光破开朵朵白云,自窗棂射入,最终停滞于陆十四的眼上。
陆十四不自觉的微微抖动了下眼帘、睫毛,眯缝起眼睛,抬头远。
“差不多了,便有疏漏,日后再做计较便是。”低头望着面前墨迹未干的竹简,陆十四低声自语道。
话毕,陆十四再看这一晚上的杰作,眸子里已变得毫无感情。
这三十多斤的竹简,对他而言,无疑是重要的,可正因为如此,它们在完成的这一刻,也就没了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只因为上面的内容早已深深的烙印到了陆十四的脑子里。
以防外人窥探,必须将它们毁去,不留丝毫痕迹。
而毁尸灭迹还有比火更有效的么?
于是,下一刻,三十多斤的竹简便被陆十四搬进了杂室,然后付之一炬。
“有事?”推开杂室房门,没等走出,陆十四便被徒然出现的胭霏堵住了。
门外,胭霏面带寒霜,紧紧的盯着陆十四。
“昨日为何那般待我?”胭霏开口,声音
冰冷。
“昨日?”陆十四先是一滞,待从脑袋里提取到相关记忆后,方才恍然。
昨日,问心劫突然发作,薛衣侯几乎是以驱逐的口气,将胭霏自书房中赶了出去,却不料,这因果,最终应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是薛衣侯,面对此景,最大的可能便是悉心安抚吧,当然,安抚是表面的,至于暗地里,却是要好好思量一翻胭霏此举的用意了。
要知道,胭霏可是恶尸,作为恶尸,可以拥有情绪,却绝对不会毫无意义的发作。而以她那继承自惜墨的聪慧,一个日夜的时间,足够让她平静下来,并对薛衣侯产生怀疑。
实在是昨日里,薛衣侯的发作太过的突兀,根本无法合理的解释。
有了怀疑,以胭霏的秉性,直接发问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便是旁敲侧击的进行试探。
只可惜,陆十四总归不是薛衣侯,智商且不论,只是情商便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很不幸,陆十四属于后者。
所以,他不会想那么多,至于应对,可谓……粗暴!
嗡!
玄气纵横,剑音潇潇,长袖善舞,剑指成棘。
一步之距,眨眼的工夫都不到,陆十四戳指成剑,已是点在胭霏眉心。
刹那间,玄气爆裂,剑芒肆虐。
在满眼的难以置信中,胭霏被一指击飞,连破两道雕木屏风,打通卧室、书房,狼狈中摔出阁楼。
凄厉的惨叫之声,由近及远,夹杂着无边的怒火。
陆十四的剑指,绝对犀利,更是出其不意,若是换做他人,便是不死,也要垂危,可对胭霏……
除了痛一些,狼狈一些,却是再无用处。
身为恶尸,这个世上,怕是只有惜墨本体能够对胭霏造成实际的伤害了。
不过,这一指,还是彻底的将胭霏激怒了。
没等陆十四跨出杂室房门,眼前一闪,胭霏已去而复返,脸色固然难看,更难看的是那身破烂的衣裳。
“你……找死!”胭霏举掌,怒气激昂。
“聪明点,就莫要自取其辱。”陆十四面不改色,冷冰冰的说道。
陆十四固然伤不得胭霏丝毫,可胭霏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因为邪凤血脉,胭霏再如何不甘,可实际里,已是卖身为奴了。
奴伤主,天理难容。
规则之下,胭霏根本就做不出反噬之事,最多像现在这般,恶语相胁罢了,乃是实实在在的纸老虎。
这一点,自陆十四出手之际,便已经知道了。
陆十四杀不了胭霏,却能像刚才那般出手,略施小戒。反观胭霏,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怒火中烧,若是继续发展下去,于她,不就是自取其辱么?
一时间,胭霏面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却最终没能挥下举起的手掌。
“让开。”陆十四不假颜色,冷声命令道。
胭霏有心对抗,可双腿却是不争气的移开,让出了道路。
“还真是不一样了呢,只是为何会变的不一样呢?”陆十四的身影刚刚消失于视野,胭霏哪还有上一刻的羞愤难当,神色平静,甚至嘴角还噙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事情似乎变的有趣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