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本就生活不易,加上薛九儿又是独子,为了儿子的性命,身为母亲做出任何事情都不为过。
可仔细一想,又不可能。
薛九儿的母亲虽有作案动机,但却没有作案时间。
内鬼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先不说对于能力以及心理的考验,只是暗中的联络就是一道难关,而薛九儿的母亲自始至终都处在众人的视野内,根本没有机会去接触外人。
那么还有谁比较可疑呢?
薛之秋兄妹三个,确切的讲应该是薛之秋。
首先,三人的出身,便是最大的嫌疑,要知道,就是他们的父辈,在薛家罹难之际,毫不犹豫的站到了敌人的一方,更是向一众族人举起了屠刀。
那么为了取信于北阴伯以及其他二十五县,那四家直系以自己子女做间未必就没有可能。而在薛之秋三人中,薛飞流跟薛小筠年龄太小,即便有心做间,能力上也远远不足,只有薛之秋或许还可堪一用。
其次,薛之秋三人逃离薛府本就存在着太多的问题,别说薛之秋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即便是只有他自己,凭能力又是如何逃过层层追杀的呢。而火跟风的死,也与这三人有着直接的关联。
这两个条件,只取其一,几乎就足够了。
毕竟,薛衣侯不是断案,还要讲究证据。事关更多人的性命,宁错杀勿放过才是正理。
至于缇骑司,薛衣侯倒是没有任何的怀疑,不仅仅是他们的身份,更因为这些人的出身。
但凡能够成为薛家武士的,要么知根知底,要么就是小时候就捡回来的孤儿。而缇骑司又是从武士中择优而选,不仅考验资
质,忠诚度也极为重要。层层挑选下来,薛衣侯绝对不相信缇骑司内部出现了问题。
一番思索之后,薛衣侯的目光不由的偷偷瞥向了薛之秋。
不知是巧合还是心虚,此时薛之秋的目光恰恰也转了过来,眼神中带着焦躁不安以及忐忑。
“十四郎,会不会是十一郎?”一旁的左伯眼光何等的老辣,跟薛衣侯一样,早就有所怀疑的他,在看到薛之秋的表现后,心里几乎就已经下了定论。
老左声音说的极轻,只有薛衣侯以及身旁的林能够听到。
从种种的怀疑以及表现看,薛之秋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说是坐实了内鬼的身份,怕是都不为过。
可不知为何,薛衣侯却犹豫了。
这份犹豫,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仅仅是不愿相信。
“老左,若是十一哥的话,你以为他是通过什么方式传递消息的?”薛衣侯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方法有很多,其中最简单的,只需要沿途做些特别的记号,就足够暴露咱们的行踪。”左伯深以为然道,“十四郎,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薛衣侯语结,不由的再次向薛之秋瞥去,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一番沉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现在咱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不论内鬼是不是十一哥,他不过就是个书呆子,杀或者不杀已经无关紧要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赶尽杀绝。”
对自己的兄弟,哪怕只是堂兄,薛衣侯依然下不去手。
无论怎么说,薛之秋也才十七岁啊。
左伯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前方的丛林突然发出剧烈的抖动。
“是我。”不等众人做出反应,雷霆急忙现出了身形。
“雷霆受伤了。”薛衣侯失声叫道。
“你……”左伯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到雷霆受伤,对于缇骑司而言,受伤实在是家常便饭,根本不足为奇,薛衣侯表现的如此激动,无非就是想要转移话题罢了。
可是左伯虽然心知肚明,但也了解薛衣侯的性格,但凡他决定的事情,根本就无从劝说,只能幽幽叹道,“若是渡过此劫,就放十一郎离开,这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嗯。”薛衣侯大松了口气。
雷霆到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以及猜测也对薛衣侯讲了一番,倒也没什么新意。
缇骑司年轻的几个人之中,林的性子最为稳重,雷霆能够看出的东西,林如何又看不出呢。
“十四郎,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左伯满是忧虑道。
逃么?
怕是已经晚了。
且不说这边伤患妇孺众多,根本提不起速度,就从雷霆跟林所提供的信息,便不难判断,这忘川林怕是早已经杀机四伏,冒然逃跑,最大的可能便是一脚踩进别人设好的陷阱之中。
“开弓没有回头箭,路线不变,继续前进,要么大家都死在这,要么,全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