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桑梓点了点头，把手边的纸巾盒推了过去。“爸。谁都没对不起谁。我没觉得你对不起我，养我大就够了。妈也没觉得你对不起她，你还了她自由。”
“爸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情，最错的事情都和你妈有关。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可是梓梓你还年轻，什么事情都还没试过。别害怕，你还有我。”
“爸，不是谁都要为爱活着的。你就那么想看到我跟我妈一样，爱上了一个男人没了自我，没生一个儿子给人养老送终，最后落得到老离婚的下场吗？”
“妈，爱你甘愿，没有错；你爱她，不肯放手，没错；奶奶爱你，怕你没儿子养老送终，没错；爷爷爱奶奶，怕她担心让你们离婚，没错。错的是我。要是我是个男孩，妈妈就不用受到奶奶的嫌弃，你就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老头也不用死前还觉得愧疚。”
“爸，妈爱你恨你，同样爱我也恨我。”
舒桑梓撇过眼不看她父亲连连用手也抹不掉的泪，“爸，妈当时在爷爷病榻前的时候你觉得像什么。”
舒父想起舒母那一巴掌，眼泪如春雨缠绵，嘴角却慢慢地勾了起来。“像她自己。”
“嗯！我也觉得像。很美，美得跟烟花一样。可爸你知道吗？妈跟我说过什么吗？”
舒桑梓想起她母亲跟她说话时的神情，竟不由模仿起来，嘴角微微勾起。
舒父看在眼里是温柔与冷意交织着，心中一痛，只听她淡淡地说道：“妈说，我这性子像她。如果我不想像她一样，让我尽管去肆意爱一场。”她顿了一下，之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但、千、万、不、要、嫁、给、你、爱、的、人。”
舒父瞪大了双眼，撑着桌子起身，椅子咦啦，砰，椅背着地，肩膀抖了一下，开始轻颤起来。
“妈爱你，所以让我去爱。她恨你，让我不要嫁给爱的人。”
“她爱我，所以劝告我不要嫁给我爱的人，她恨我，让我去爱尝尝她的苦果。”
“爸，不年轻了。别折腾了。听奶奶的，大家都清净。”
“梓梓。爸，真的不知道。”
“爸。妈妈的忠告我会记住。所以你不用知道白顾是什么人，我不会嫁给他的。”
舒父勉强止住泪，叹了许久，“梓梓，爸尊重你。”
“嗯。”舒桑梓起身把东西收好拿进厨房，扫了客厅一面展示柜的糖果。
舒桑梓的一眼，舒父捕捉到了，转身看向身后的糖果，那个伸手要糖的小桑梓已经长成了，跟他爱的人太像了。
“梓梓，爸今年工厂放假前给你新做了一批糖果就在架上，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上。”
舒桑梓从厨房伸出头来，客厅已经恢复原样，望着柜里贴着标签的一大罐薄荷糖。
满手泡沫，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跟着水龙头一样，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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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傅，你说什么！”
“不可理喻。”
“我这些年容易吗？你就这么对我。”
白顾听着书房传来的争吵声，水流冲洗水果溅出的水花不觉间湿了他的衬衫。
“你天天在家享福，妈不过说了一句。你至于这么得理不饶人吗？”
“我得理不饶人。我还真嫁了个好丈夫，生了个好孩子。”
“尤琴，这些年你除了说霸着我，你还做了什么。我受够了。”
“咚咚，咔哒，砰。”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接着书房的泣诉，白顾看着洗得发亮的红彤彤的苹果，任水流一直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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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顾，还好吗。”
医生手里的动作不停，扫了一眼站在病床上碍事的冷静端庄的白母和担忧愤怒的白父。
“爸。没事。”白顾额间布满虚汗，眉头紧锁，因为咬紧牙关，两颊看起来又鼓又硬。
“医生，这伤口。”白父看着白顾眼角的把纱布，才刚换上的白纱布又渗了红，撇了白母一眼。
医生收了手里的剪刀，脱了手套。
“没什么事。伤口不要碰水，最近忌口，拿完药就可以回家了。”
“谢谢医生。”
白母看着父慈子孝的画面轻哼了一声，走出急诊室往药房走去。
白顾见医院门口等着的白母稍缓的怒气，停下脚落后白父，见两人同步，白顾才抬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