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就乏味的多了,合议庭在这种情况下,当然选择了休庭等待这份鉴定报告的完成,而吴楷明在张睿明咬牙切齿的眼神前扬长而去,倒是张靓仍是一脸麻木,还转过头怔怔的望向张睿明。
“部长……怎么今天就这么休庭了?”
张睿明却没有正面回答属下,他的眼神里满是疑虑,正望向前方的一抹黑色背影,在宣布休庭后,那陈法官就匆匆收拾好文书,转头从法官通道里离开了,仿佛也是不想和市检的两名公益诉讼起诉人对视,这陈姓法官走的颇为匆忙,甚至都没和任何人招呼。
“哎……”
张睿明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回车上再说吧。”
于是张靓也没多问,两人此时心里都有心思,走的步幅挺快,从庭里出来后,恰好赶上了前面几步的吴楷明。
“咦,这不是他们大正的律师吗?”
张睿明此时也见到了前面的吴楷明,他快走两步,想和这曾经的师父打个招呼,这个案子他是最后才知道居然是这位恩师代理的自然资源局一方,虽然知道吴楷明为人高傲不羁,阴鹫难测,但张睿明还是想打个招呼,问个好,尽点礼数。
可吴楷明却没给他机会,此时他正意态适闲的走下台阶,助手忙着将那台林肯从仅仅十几米停车场开到他面前停好,再下车将后面车门拉开,这位津港大状才神情轻适的坐上了车的后座。
一上车便挥挥手,黑色林肯飞快的驶出了中院大院,这整个过程中,他明明感受到了身后张睿明投来的目光,也听到了脚步,却也没回头看上一眼,打上一个招呼。
后面的张靓这时也走到张睿明的并排,见自己的部长被人如此忽视,她脸上也带着同仇敌忾般的不悦。
“呵,这吴主任的态度架子倒挺大哈,以前他也没见到在我们这占上什么便宜,可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好像稳赢了一般……”
张睿明没回应张靓的言语,他苦笑一下,打个圆场道:“算了,人家现在是对方诉讼代理人,在被代理人面前当然也要摆出姿态,而且你想想看,连对方律师都这态度,人家自然资源局那还不更对我们恨之入骨啊。”
“恨就恨呗……反正我们是为了……”
“不是这个意思……”见张靓听岔了意思,张睿明撇了撇嘴解释道:“对方的这种态度,反而证明了我们这次起诉还是有效果的,至少……让他们觉得疼了。”
…………
回到市检的路上,张睿明就接到了老严的电话,老严在电话里的语气十分焦急,他是马上就知道了这个案子休庭的消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第一时间就赶紧询问张睿明情况。
张睿明清了清喉咙,语气放的十分低沉:“……严检,现在案子就是这么个情况,说难呢,确实挺难的,问题不只在于案件案情,更在于这个政治影响,我从庭审的氛围上就感觉不太对劲,整个中院好像都挺……你懂吧?风有点怪,而且,现在对方明显是想和我们拖着打,没想这么快就分出胜负,现在连那个会议纪要都还没开始质证就被休庭了,我估计啊,对方还是在找反转机会,想通过别的途径将这案子拖垮……”
“我不管对方用什么手段!我只要结果!结果!”
老严明显不想听具体的庭审汇报,他扯着嗓子在电话里对张睿明施压。
“……我可是在高检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的啊!说你在市检从无败绩,只要出马,这个案子就百分之百的稳了!高检这才同意让你回到岗位上的,可我没想到你连这么个行政公益诉讼都啃不下来!?我实话告诉你,我不管别的那些有的没的,这个案子必须赢,而且要赢的干脆,明白了没有!?”
虽然当初明明是老严自己和老高商量着,将自己请回了回来,做这个案子的主办检察官,可现在怎么在老严嘴里,好像是自己主动要往这个火坑跳的似的?
虽然心里极其不爽,知道这是领导一贯的逼迫手段,但张睿明还是忍了下来,强耐着语调道:“严检……这个案子很复杂,阻力不在于庭上,这样吧,还是要请你和高检同中院沟通沟通,做做工作,今天这一份这么明显的证据都要鉴定,下次又整出个什么幺蛾子出来,那这案子打就不知道要打多久……那就别赶今年的十佳案例了,直接报明年的吧。”
“你还给我安排工作了哈?”老严也听出了张睿明语气中的不耐情绪,他硬顶了一句回去,但仔细一想,这小子说的倒也没错,如今局面已然进入僵持,硬赶着逼他也没用,还是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