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地的丢失已经是定居了,圃纬的这个决定,并不会让自家损失多少。
无外乎两个铜器,和自家的名声罢了!
虽然这个铜器,很是值钱,若是换成了刀币,足够自家生活几十年的。
虽然这么一来,会让数百年的贵族——圃氏,彻底的丢尽了所有的脸面,沦为列国笑柄。
但是,实质上的损伤,就只是一鼎一钟罢了!
“家宰!”
圃纬唤来了自家家宰。
“家主,请吩咐。”
圃氏虽然比不上国、高、田、鲍、晏等齐国大族,但是,圃氏却也是齐国中等家族了。
他家的家宰,自然对齐国的各种势力知之甚详。
“你去冣府,求见冣大夫,告诉他,我意欲将钟鼎送与田鲍,问他可有打算?”
家宰一楞。
自家的钟鼎,老爷要拿来送人?
但是,见到老爷严肃的神色,他就知道怕是今日早朝有了什么事端发生了。
家宰点头,也不询问圃纬原因,趋身而去。
家主不愿意解释的事情,他作为家宰,却是不能多问的。
不过,想要知道此事的话,只消自己去冣府传达了消息,必然能够从冣大夫那里,听到了事情的真相的!
……
圃纬亲自带着圃建,去库房内将编钟拆开、打包,然后套了马车,朝着城外赶去。
此时,尚是下午。
圃氏的车驾上,族徽闪烁。
守城的城门吏草草检查一番,甚至连遮盖编钟的芦苇都不曾掀开,就给他们放行了。
前些天,西城城门吏被高氏嫡子一通乱揍,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些士大夫们啊,若是脾气温和的,还会依法办事。
但是,一旦遇上了脾气不好的,被揍了一顿实在是太平常了。
是以,纵然圃氏只是士大夫中中等的家族,但是城门吏依然不敢怎么检查的。
圃氏却是毫不在意。
他家的事情,虽然只是早上才发生的,但是,现在早已是高层尽知了。
他拆卸了自家的编钟,运到了城外,没有人会阻止的。
因为,他们只会以为这是圃氏见到自家就要败了,是以,提前朝城外的庄园送物资。
而不会去考虑了其他东西的。
这就是为什么田氏主宅明明在城内,但是,圃纬依旧是决定将东西送到田氏庄园里的。
同样是送礼,他圃氏踏入了田氏主宅,只要他再次出来的时刻,就会被国高二卿直接干掉。
因为他们不会允许圃氏去阴谋对抗他们的。
但是,他饶了一个圈子,将礼物拿出城去送,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怀疑他的动机的!
圃纬出城的时候,一直都在注意城门口。
他发现等自家的车队被放行的时候,一个缩手在城墙边蹲着的汉子,起身朝着城内走去。
他嘴角勾了勾。
他就知道,就算国高将他逼到了这一步,依旧不会对他粗心大意的。
齐都在潍水左侧,臧武台在潍水的右岸。
他家的庄园,一样是在潍水右岸,只是,却是提前一个木桥过河的。
因为这样距离更近。
圃纬让人将车队赶过小桥,然后就在对岸等待,他却是带着圃建返回潍水作案,在道左等待起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铜铃叮当。
两人定睛看去,却见再次有车队驶了过来。
只见那车队中,其中一辆大车上,是一个红色的布幔。
布幔下的货物高耸,只是看了一眼,圃纬就知道,那里面必然是大鼎的。
“小子,看见了吗,冣大夫一样和为父选择了同一种处理办法!”
圃建自然能够从布幔的形状中,得知车辆上拉载着什么东西。
听闻了父亲的话语,他皱眉道:
“翁,我还是不明白,若是田氏、鲍氏收了礼,不动弹,我等又该怎么办呢?”
“哈哈哈!”
两人正说着,车队里面的一辆轻车,却是越众而出,停在两人面前。
车辆上的老者在车右的搀扶下,下了轻车。
“建小子,鲍氏姒姓,乃是大禹之后,在齐国,却是客卿,田氏乃是妫姓,本是舜帝之后,田完本是陈国太子,一样是齐国客卿!”
“莫看公室嚣张跋扈,但是,客卿们却很少如此张狂的。”
“更何况鲍氏、田氏多有贤名,今日田氏家主,更是宅心仁厚,救活无尽齐国黎民。”
“小子,你要记住了,这等无根之木,才是我们依靠的屏障!”
冣大夫下车之后,语重心长的对着圃建说道。
圃纬带着自己的庶子,他就明白了圃纬的用意。
两人素来交好,遭遇也是一样,是以,这个时候,见到老友真的想通了,他也不吝赐教一二。
“还不快谢过你仲父!”
圃纬急忙让圃建给冣通行礼。
“小子建,见过仲父!”圃建福至心灵,赶紧以晚辈礼拜见了冣通。
“好小子!”
冣通取出了一个玉佩递了过去。
“我时常说你阿翁,要他多给你加加担子,今日他终于听了!”
“孩子,好刀,纵然被雪藏,只要见了天日,一样是锋芒四射的。”
“我看好你!”
圃建连忙道谢。
冣通点点头,扭头看向圃城大夫。
他挥手轻轻锤了圃纬一拳:“老伙计,今日就让你我豪赌一把,这一次,你我是给后人留下吃喝不愁,还是让他们浪迹天下,全在今时今日了!”
圃纬把住了冣通的手臂:“老兄弟,与其在哀怨中消沉,我倒是愿意疯狂一把……”
“最起码,痛过之后,再也没有了钝刀子割肉的长痛!”
“是啊!”
冣通感慨:“长痛不如短痛,就让你我搏一搏吧!”
两人相视大笑。
笑声里却是布满了沧桑与洒脱。
就算田氏无法帮助他们,那又如何?
只要自己努力了,那就足够了!
……
臧武台很是雄伟,它就像是一个瞭望台,将潍水周边全数纳入眼底。
从臧武台经过的车队,却没有停车观景,车声粼粼,车队迤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