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的头七刚过,小村庄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把整个村庄麦田都覆盖住,下了一夜的雪这下停了,太阳出来了,炊烟袅袅,显得整个村庄特别的安静。
阿木站在房檐底下伸手拽冰锥,伙房是土墙草顶。草顶沿又低,阿木踮着脚伸手就能够到从草沿挂下来的长冰溜。冰溜顺着草沿一排溜一个比一个长,上面粗下面细尖,大小形状像极了天天拴羊的羊绳上羊钉,只是羊钉头上多一个系绳的小铁圈。阿木手一颤,够到冰溜从手心一滑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有大块碎冰落到厚厚的雪上,落在墙角的冰碎块像打碎的玻璃渣,在阳光下晶莹透亮。
这时阿奶和阿娘一道出门,阿奶咯吱窝下面夹着一床紫色的被面。阿木知道,她们要去七子家,他爷爷昨天晚上去世了,说晚上上了床早上就没起来了。没病没痛的,睡个觉人就没了。不过七子爷爷年纪大了,大家都不奇怪。
大姐今天休息,在屋里拾落东西,弄得屋里叮里哐啷的有声音出来。小勇哥回部队办手续去了,退伍了。好像要安排工作什么的,阿木就喜欢听大人说话,会知道很多的事。
元旦过了后,就要期末考试了,阿木也不知道看书,除了给家里干活,就前屋后屋的乱串。她才不会像三姐一样在这个雪天只坐在被窝里背书,还是在这里拽冰溜子当冰棍吃来得惬意。还可以搓雪球砸小叔家的大黄,大黄刚刚被阿木砸的躲在草堆后面,探出了脑袋看着阿木在拽冰溜子。
阿木在伙房里搬了小竹凳出来,一屁股坐下去继续啃手里的冰溜子。她在寻思着家里还有啥吃的,她突然发觉自己家里是村上最穷的一家了。不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从来不放置什么好吃的东西。不像村里小伙伴家里,不管什么时候去,婶子们随时都可以抓把糖或者瓜子给阿木。在自己家里是不可能有的事,阿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冰溜子扔向前面光秃秃的柿子树,她感觉咬冰溜子咬的牙都疼了,她想吃点别的。突然让她想起来阿奶的柿饼,起身一溜烟钻进东厢房里,在门口边五斗橱上拖出那锈迹斑斑铁盒子,抠开盖。发现黑洞洞里面就剩下两块柿饼,阿木纠结要不要掏一块。心里想着这么快就没了,今天掏一块,明天掏一块的,就没了。以后就要等好久好久小姑才能来一回,每次这些吃的都是小姑来带给阿奶的。
阿木还是掏出来一块柿饼咬了一口,那甜糯糯的感觉顿时觉得幸福的要飞了。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吃,她想要这样感觉能够维持长久一点。
“阿木,阿木”
大姐在她屋里对着打开的窗户吼着,阿木吓一跳。把剩下一小块赶紧塞进嘴里,抹了抹嘴,怕嘴上留下柿饼的白粉。
“哎,来了”
声音没落就出了屋,来到院子里。阿木吞咽急了点,有点卡着嗓子了,她咳了两下,才顺下去。土屋门开着,顶着墙靠北放置一张单人钢丝折叠床,上面被褥乱七八糟的。靠着床放着一个单抽屉的小书桌,是阿爹从学校带回来的,旁边的方凳又倒在一边,是二哥一早起来没收拾的缘故。这个外间还有一个稻仓占了一大半的空间,二哥天天守着这些装着稻谷和小麦的蛇皮袋子睡觉,有时候大家喊他看粮大侠,保家护粮。土坯砌的半人高的稻仓围也没挡住蛇皮袋露出来,垒码的整齐有序。稻仓南面是隔墙,隔墙高但没到顶,上面是瓦顶有木梁档着的。阿木掀开灰不溜秋粗布门帘进了里屋,
“干嘛”
“过来帮我把这箱子抬一下”